第80章 旧友（2 / 2）
可惜，就算中原中也打算消停了，太宰治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他语气轻飘飘地嘲讽道：“果然是大脑皮层光滑得足以让蛞蝓滑倒的无脑武斗派啊，居然还没有放弃你那个愚蠢的计划吗？”
“哈？”中原中也感觉自己的耐心岌岌可危，他简直是用尽全力才抑制住自己的拳头亲吻上太宰治的脸颊，“那你有什么高见？”
“高见倒是算不上，只是一个提议罢了。”太宰治用一种平静如深河的语气说道，“但是起码比你的想法好多了。”
“那你倒是说啊！”中原中也有些恼怒，太宰治拐弯抹角骂了他这么多次不就是为了推翻他的想法，实施他自己的计划吗？别以为他看不出来！
“知道吗？中也，你的计划有两个巨大的漏洞。”太宰治遥望远方，仔细去看就会发现他的视线落点不在吉维尔本身，而是魔兽的影子上——他特意避开了引起吉维尔注意的可能。
“第一，如果你想效仿魏尔伦当年的方法，你必须得有用特定异能金属制成的控制器来辅助你用咒语初始化你的封印指示式，比如魏尔伦的那顶帽子。但是，因为吉维尔的解封太过突然，那顶帽子也不见踪影，多半是被那头龙吞入了身体内部，无法取得。”
“第二，假设你已经有了控制器，如果你选择念诵咒语初始化荒霸吐的封印指示式，那么当年那些研究员在你体内设置的消除记忆的指示式也会被一并抹去——如果真有这种指示式存在的话。”说到这里，太宰治微微低下头，黑发遮掩了他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的心绪，“也就是说，如果你真这么做了，就无法再判断你是人工造出来的文字式人格还是普通人类了，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注3）
太宰治说完擡起头，目光幽深地看向中原中也，却惊讶地发现中原中也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太宰治难得有些疑惑中原中也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就见中原中也有些头疼地扶了下额头，说道：“先不说你怎么比我还清楚人工异能体的运作方式，为什么我一定要去纠结自己是文字式人格还是普通人类呢？”
中原中也收起了脸上的情绪，平静地显露出他早已成熟的本质：“是否是人类这件事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只要不愧于自己度过的每一天、所做的每一件事，在成长途中一点一点认清自我，总有一天，我究竟是谁，我究竟是什么存在这种问题总会在某一个瞬间得到答案。说到底，只有自己才可以给自己下定义。”
说完，中原中也挂起阴阳怪气的笑容对太宰治嘲笑道：“倒是你，居然会去思考这么无聊的问题。”
太宰治神色不变，只有眼神有些微颤动。
真是……小矮子才会有的想法，对于他而言，那种瞬间就算存在，得出的答案也不过是毫无价值的东西。
果然，他和中原中也合不来。
太宰治微微闭起眼睛，扫平心绪后才睁开眼说道：“还是说说我的方案吧，准确点来说，是我和异能特务科的鹿野院平藏以及西风骑士团的阿贝多三人共同商量的解决方案——由我提出，由鹿野院平藏提供援助，由阿贝多进行最后执行。”
“原本是打算用来托底的最后方案，结果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真是麻烦。总之，我今天来到这里其实是为了把异能特务科的秘密武器带给神奇的炼金术师，然后再使用一下异能力就可以退场了。”
“什么秘密武器？”不明所以的众人都很好奇。
太宰治从口袋里很随意地拿出了一页空白的纸：“就是这个。”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穿过众人，看向神色有些讶异的魈，意味深长地说道：“这是【书】的一份残页，写在上面的文字，只要合乎逻辑便可实现。”
看着众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太宰治恶劣一笑：“很神奇对吧？在知道异能特务科还保存着这样超越现实的存在的时候，我也很惊讶呢。”
当然，更令人惊讶的是，鹿野院平藏居然放心把这样的宝物交给他，虽然一路过来的路上都有那个西风骑士团的罗莎莉亚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但是光是“把书页交给他”这一举动就能说明很多了。
比如，鹿野院平藏对他这个afia居然有信任之心，以及，这位异能特务科的领头羊对他接触【书页】后会得到某些意外所得也早有预料。
这可以说是一项只有两人知晓的私人交易，因为是太宰治提供了解决横滨危机的方法，所以鹿野院平藏决定给他一些外人不可知的报酬，这份报酬就是他在接触书页的那一瞬间因他的异能力与书产生特异点而获得的平行世界同位体的记忆碎片。
需要特别注意的是，这里的“外人”二字包括森鸥外。
说白了，这次的行动是三方势力的共同合作，港口afia可以从中获利是森鸥外派他前来的重要原因，在此之后，港口afia在横滨的地位肯定会更加牢固，在表面上看，港口afia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利益，但是鹿野院平藏却宛如多此一举地给了他接触【书页】的机会。
很显然，鹿野院平藏有他自己的目的隐藏在这次举措之中，但太宰治不可否认的是，如果鹿野院平藏的目的是推动他在以后主动脱离港口afia的话，那他成功了。
想起在接触【书页】的那一瞬间看到的记忆碎片，太宰治眸色渐深。
阿贝多走上前来，接过太宰治手中的【书页】：“多谢你在魔兽灾祸肆虐之前提供帮助，我谨以西风骑士团的名义向你表达感谢。”
“不过是钱货两清的交易罢了。”太宰治意味不明地笑了，“距离魔兽毁掉横滨还有十分钟，开始你的行动吧，炼金术师。”
魈感觉被收在自己随身法宝中的【书】动了动，他不知【书】看着自己流落在外的残页有什么感想，倒是他，对太宰治同是使用【书页】来解决魏尔伦危机的方案很好奇。
只是……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他总觉得太宰治给他的感觉很像是【书】呢？以前还没意识到，但是当太宰治和【书页】共同出现在他视野里时，他的脑海就自动把两者联系了起来，这样说来，【书】说话的语气和太宰治确实有一些相似……
只是现在不是思考这种问题的时候，魈把注意力放到阿贝多身上，看着他对众人点了点头，魈发现阿贝多与温迪视线对上的时间最长，他们两人好像在无声中进行了一场对话，然后阿贝多便闭上了双眼。
炼金术阵在阿贝多脚下展开，他的发丝无风自动，点点荧光从炼金术阵上铭刻的文字上亮起，平放在他左手上的【书页】被微风吹飞到了半空中，像是被唤醒一般散发出柔和的光亮。
阿贝多伸出右手，摊开手掌，露出掌心中的一片蓝绿渐变的、反射着宝石光泽的鳞片，以及一瓶装着不知用途的炼金试剂。
而站在阿贝多身旁的太宰治也走入炼金术阵，随着他轻念一声“人间失格”，他的周身也释放出了无数文字环绕形成的异能形式光带。
元素力在阿贝多体内以一种奇妙的旋律奏响，和着炼金术师念念有词的咒语，在魈的感官中，炼金术阵就像是拥有了生命一般，宛如潮汐叠起，众声起伏，虚空唱起了无法用耳朵听见的空灵之歌——
【高天之上的命运之河啊，请聆听我等的祷告，我祈求，用空白的纯洁唤醒沉默的星空，用古老的宝石指引迷失的方向，用虔诚的信仰换取伟大的恩赐……】
随着元素力的涌动，神奇的力量裹挟着宝石般美丽的鳞片、流淌着神秘色彩的炼金试剂、来自太宰治的文字条带与半空中漂浮的书页结合到一起，在四者合而为一的瞬间，刺目的白光骤然亮起，一道光柱从炼金术阵中升起，直达天际，威光凛凛宛如天空之阶梯，破开地狱魔域，以不容侵犯的姿态叩开天堂的大门！
【……愿风神护佑祂的信徒，苏醒吧，降临吧！你是崇高之风，你是往日的天空之王，你是自由之邦的守护者，孤高的东风之龙，以真名为约，回应我等的呼唤吧——风魔龙·特瓦林！】
宛如对虚空之歌的回应，一道繁复壮丽的魔法阵在天际的光柱中展开，并以迅雷之势往外扩张蔓延覆盖了整个横滨的天空。
来自古老岁月的龙吟从苍穹中奏响，磅礴的威压从魔法阵中溢出，遮天蔽日的身影隐隐约约从魔法阵中展露出在世界另一侧游动的姿态，展翅之间便是断云落日的猛烈飓风从天空之门中袭来，直直往大地落去。
一时间，天地变色，密布雷暴的阴云在横滨上空聚集，来自上位者的威压令万物寂静，虫豸噤声，以最恭敬的姿态迎接另一个世界的天空之王的到来。
来自天空的风压沉重，没有进入【彩画集】的众人被吹得东倒西歪，在一阵人仰马翻中，温迪不顾脸颊两侧的辫子被飓风吹打地仰起头，直直看向覆盖了整片天空的魔法阵，少年的脸上露出一抹宛如经历了久远岁月后见到旧友的纯然欣喜的淡淡微笑。
隐瞒身份行走世间的风神以一种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低叹道：“好久不见，特瓦林，这么多年，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