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梁家(2 / 2)
陈莫原本随意搭在膝上的手指猛地蜷缩了一下,指尖甚至无意识地掐入了掌心。
他一直保持着望向窗外的姿态仿佛瞬间凝固,只有微微收缩的瞳孔泄露了他内心的滔天巨浪。
梁家?!
竟然是那个梁家?!
开国功勋,枝繁叶茂,根深蒂固的庞然大物!
梁北斗老爷子…这可是活在教科书和新闻传说里的人物!
他之前只以为是某个富商或退隐官员,万万没想到,赵恩华口中轻描淡写又无比郑重的“病人”,竟是这般擎天巨擘般的存在。
一瞬间,巨大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山岳,轰然压上他的肩头。这绝非寻常治病救人,其间牵扯的干系、权力网络的细微颤动,都可能引发难以预料的波澜。
他的心跳骤然加速,血液奔流的声音在耳鼓里嗡嗡作响。
饶是他如今心性沉稳远超常人,此刻也禁不住感到一阵短暂的窒息和难以置信的恍惚。
给这样的人物治病?成了,一步登天,恩情滔天;败了…自己当然不会败。
赵恩华察觉到他的反应,轻轻点头:“没错,就是那位开国将军。梁老今年已经一百零二岁了,别看年纪大,以前身体硬朗得很,每天还能在院子里打一套太极,精神头比不少七八十岁的老人都足。”
陈莫定了定神,收回有些发飘的思绪,指尖的紧绷感渐渐褪去,却依旧将身体坐直了些——救治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不仅是医术上的挑战,更容不得半分差错,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梁家的底子厚,但人丁不算特别兴旺。”
赵恩华继续说道,“梁老有三个孩子,长子梁继业走得早,留下一个儿子叫梁宏恩;次子梁继国和小女儿梁继华现在也都七八十岁了,早就从岗位上退下来了。次子家有两个儿子,叫梁宏伟、梁宏浩,加上嫡长孙梁宏恩,就是梁家现在顶事的三个孙子。”
他顿了顿,话锋转向三个孙子的不同境遇:“这三个孙子,处境差别大得很。
梁宏恩是嫡长孙,却没走仕途,一头扎进了商界,在家族里不算受重视,这次找医生,他是真心急爷爷的身体。
梁宏伟现在是某部部长,正是要往副国位置上冲的关键时候,爷爷的身体好不好,对他影响最大,所以他比谁都上心,动用了不少人脉找专家。
梁宏浩在部队,现在是大校军衔,也盼着爷爷能好好的,说不定还能借着爷爷的威望再往上走一步,升个少将。”
说到梁老的病情,赵恩华的语气多了几分凝重:“大概半个月前,梁老突然开始不对劲——以前吃饭香、睡眠好,那段时间却总说没精神,脸色也差,后来更是经常坐着坐着就昏睡过去,有时候能睡七八个小时不醒。
梁家急坏了,把帝都最好的几个医院都跑遍了,CT、核磁共振、血检、基因检测,能做的检查全做了,可就是查不出问题。
几个专家会诊了好几次,也没个定论,只能开些营养针维持着,眼看着梁老的精神头一天比一天差。”
陈莫眉头微蹙,暂时压下对梁家身份的惊讶,专注于病情本身——这种查不出病因的“怪病”,往往不是常规器质性病变,或许与神经系统、代谢功能,甚至是罕见的微环境异常有关。
不过就算自己神乎其技的医生技能也救治不了,自己还有纳米医学机器人保底,不用担心。
“我跟梁宏恩是大学同学,当年我刚起步做实业,还是靠他牵线,才搭上了梁家的关系。”
赵恩华话锋一转,解释起推荐陈莫的缘由,“这些年我能有今天,说穿了,就是做了梁家的‘白手套’,帮着处理些不便直接出面的产业。
前几天宏恩跟我打电话,语气急得不行,说爷爷快不行了,问我有没有认识的厉害医生。
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想到了你——陈老弟你的医术,我是亲眼见过的。所以我没犹豫,直接跟他说,我认识一位能治‘疑难杂症’的医生,这才把你请过去。”
他看向陈莫,眼神里带着期许:“陈老弟,不是我给你压力,梁家现在是真的没辙了。
要是你能查出梁老的病因,把人救回来,别说梁家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往后你在帝都、在岩州,不管是行医还是做别的,有梁家这层关系在,路都会好走太多。
当然,要是实在棘手,你也别勉强,咱们尽力就好。”
陈莫轻轻点头,语气平静却坚定——那份最初的震惊已转化为沉稳的底气:“赵老哥放心,我会尽力。不过具体情况,还得见到梁老本人,做过详细诊查后才能判断。毕竟没查清楚病因,再好的医术也无从下手。”
“是这个理。”赵恩华笑着点头,“到了帝都,会有人直接接咱们去梁家老宅。梁宏恩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他们全家都会在老宅等着,不会让你受冷落。”
宾利车继续向前行驶,窗外的景物逐渐从城市建筑群变成了开阔的郊外风光。
陈莫靠在椅背上,脑海里快速梳理着信息——震惊过后,更多的是对病情的专注:
梁老的症状蹊跷,梁家内部关系复杂,这次诊疗既是挑战,也是机遇。
但他始终记得医者本心,不管对方身份多特殊,查清病因、治好病人,才是唯一的目标。
宾利车驶入帝都西城区一条静谧的林荫道,尽头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四合院,朱红大门上挂着烫金匾额,门口站着两位身着黑色西装的保镖,见车辆靠近,立刻上前引导停车。
车刚停稳,赵恩华就快步下车,对迎出来的男人拱手:“宏恩,几十年的老同学,这次可全靠你信我,我把陈医生带来了。”
迎出来的梁宏恩与赵恩华年岁相仿,同样六十左右,穿着熨帖的深色中山装,头发虽精心梳理,却掩不住两鬓的斑白,眼角的皱纹里满是连日操劳的疲惫。
他身边站着的年轻姑娘,正是女儿梁宝怡。
刚从国外顶尖艺术院校毕业,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形纤细挺拔,像株迎着阳光的青竹。
她留着一头利落的及肩锁骨发,发尾用卷发棒烫出自然的大波浪,浅棕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额前几缕碎发恰到好处地修饰着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