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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文心雕龙(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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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滴墨落在素绢上,没有晕开,而是像活物般在绢面游走。墨迹蜿蜒如蛇,最终盘成“道“字。李泰瞳孔微缩,这分明不是他的手笔。

砚台突然渗出细密的水珠,在案面汇聚成《道德经》的只言片语。墨锭不知何时已自行研磨了三分,笔架上的毛笔无风自动,在虚空中写着无人能识的文字。

阁外传来三更鼓响,所有的异象戛然而止。案上的墨汁恢复如常,仿佛方才种种不过是烛影摇红造成的幻觉。李泰凝视砚中墨影,忽然轻笑一声,提笔在素绢上写下:

“墨有灵,砚有魂,文心不死,雕龙永存。“

写罢掷笔,笔尖触及砚台的瞬间,所有的青铜灯盏同时熄灭。黑暗中,唯有墨香如缕,经久不散。

五更将尽时,李泰面前的素绢上已铺开《关雎》全篇。亲王执笔的手腕悬在空中,迟迟未能落下。窗外传来一声雎鸠的啼鸣,恰似在提醒这位当世文宗:解诗之道,不在训诂,而在心会。

笔尖终于触及绢面。

第一笔落下时,绢上的金丝纹路突然活了过来。那些原本用作界格的细线,此刻竟如春水般流动,在“关关雎鸠“四字周围勾勒出河洲之景。李泰的笔锋微微一顿,墨色便顺着金丝纹路晕染开来,在绢上铺开一片烟波。

“在河之洲“四字写成时,素绢突然变得湿润。指尖触碰之处,能感受到水波的荡漾。这不是错觉——绢中织入的南海鲛绡遇墨即化,此刻正在重现诗中水色。亲王的手背上不知何时沾了水珠,细看竟是咸的。

写到“窈窕淑女“时,银笔突然自己转了方向。笔尖蘸取的不是墨汁,而是砚台边备着的胭脂。朱砂色的字迹在绢上洇开,隐约化作罗裙曳地的模样。李泰闻到了淡淡的杜若香气,抬头却见窗外残月如钩,哪里有什么佳人。

“君子好逑“四字写得格外沉重。笔锋过处,绢面下竟传来琴弦震颤之声。原来这特制的素绢夹层中织有冰蚕丝,此刻正随着书写的力度发出清浊不同的音调。写至“求之不得“时,冰蚕丝突然齐断,余音袅袅如同叹息。

最奇妙的莫过于“辗转反侧“的呈现。李泰写完这四个字后,绢上的字迹开始自行游移。墨色时而聚作卧榻,时而散作星河,最后定格为月下独酌的剪影。亲王伸手欲抚,那影子却突然翻了个身,背对观者。

批注“参差荇菜“时,银笔突然自己蘸了青黛。字迹落在绢上,竟长出细小的叶脉。这些水草随着不存在的流水摇曳,叶缘还带着真实的锯齿。李泰试着掐下一叶,指尖立刻传来野菜特有的青涩气息。

写到“钟鼓乐之“时,文渊阁所有的青铜器突然共鸣。编钟无人自鸣,磬架无风自动,就连檐角的铜铃都奏起《鹿鸣》之章。李泰的笔尖在声浪中颤抖,最后一点浓墨坠在“之“字末尾,化作鼓面上震颤的波纹。

天光微熹时,这篇《关雎》新注终于完成。素绢上的墨迹在晨光中渐渐隐去,只留下淡淡的杜若香。但李泰知道,当下一个满月之夜,月光照临时,那些消失的诗句会重新浮现,带着雎鸠的啼鸣与钟鼓的余韵,在文渊阁的夜色里,永远传唱。

残烛将尽时,李泰面前的《郑伯克段于鄢》竹简突然自行展开。那些原本用朱砂写就的史文,此刻在烛光下泛着血色,仿佛刚刚从竹简深处渗出来的一般。

亲王执起铁笔,笔尖在简面上空三寸处停住。这个距离刚好能让竹简感受到墨气的威压,又不至于真正落笔。史家作评,当如悬剑在顶,令文字自生肃杀之气。

“初“字评语落下时,竹简发出裂帛之声。这是特制的“响简“,内层夹着浸过药液的蚕丝,遇墨即会产生不同音调。李泰的笔锋在“郑伯“二字上稍作停留,墨色立刻渗入简缝,将原本的“伯“字染成了“庄“字——这才是那个男人应得的谥号。

写到“寤生“二字时,铁笔突然变得极重。亲王不得不双手握笔,每一划都像是在掘开厚厚的土层。墨汁渗入竹简后,简面上竟浮现出婴儿的掌印,指节发青,像是刚从母腹中挣扎而出。阁内的温度骤降,烛火变成了诡异的青色。

“遂恶之“三字的评注,李泰用的是掺了铁粉的墨。这些字迹干涸后会在简面上凸起,手指抚过时能感受到字里藏着的寒意。最奇的是“恶“字最后一捺,竟自行延长了三寸,像把匕首直指后文的“请制“二字。

批注“都城过百雉“时,砚台突然结冰。李泰不得不换用银刀刻字,刀锋过处,竹屑纷飞如雪。这些碎屑落地后自动排列成城墙的形状,正好是一百零一雉——比礼制多出的那一雉,就是祸端的开始。

写到“不及黄泉“时,文渊阁所有的青铜器同时生锈。铁笔尖滴下的不再是墨,而是腥臭的液体。竹简上浮现出细密的水珠,沿着“黄泉“二字汇成一道暗流。李泰的笔锋在这道水痕上轻轻一点,水下立刻冒出几个气泡,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深处呼吸。

“隧而相见“四字的评语,亲王用的是金粉混合孔雀石末的特制墨。写完后,这些字迹在黑暗中会发出幽幽绿光,照出简面上隐藏的纹路——那是一条蜿蜒向下的墓道图案,尽头画着两个对坐的人影,中间隔着永远无法跨越的一尺距离。

当批至“其乐也融融“时,铁笔突然折断。笔尖坠地,发出编钟般的余韵。李泰看着竹简上最后一处空白,忽然取下发间玉簪,蘸着砚中残墨写下:

“郑伯非伯,寤生者谁?黄泉路冷,融融者何?“

写罢掷簪,玉簪在触及简面的瞬间化为齑粉。那些玉屑飘散在空中,组成一幅星图,正是郑庄公继位那年的天象。烛火突然恢复正常,竹简上的血色文字渐渐褪去,只留下深浅不一的刻痕,像是岁月本身留下的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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