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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将星初显(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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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卜杜勒用生硬的汉话,辅以手势,向学生们描述着他在大食海(阿拉伯海)和身毒洋(印度洋)的航行经历。“我们向南航行,天上的北极星,会越来越低,最后消失。然后,南方的天空,会出现一些我们从未见过的星星。这说明,我们看到的天空,是不一样的。如果大地是平的,无论我们走到哪里,看到的星空都应该是一样的。”

这位异邦商人的现身说法,比王玄策一百句理论都管用。学生们的眼神,从怀疑,慢慢变成了好奇和震撼。

程岩适时地走了进去,拍了拍王玄策的肩膀:“玄策,你的‘万国舆图’计划,进行得如何了?”

听到“万国舆图”,王玄策的眼睛里瞬间燃起了火焰。这是程岩与他彻夜长谈后,为他定下的一个宏伟目标——集结学府之力,结合中原史料、西域见闻和航海经验,绘制一幅前所未有的、包含已知世界所有国家的精确地图。

“先生放心!”王玄策激动地指着墙上一张巨大的空白羊皮纸,“地理科的全体师生,已经开始了资料的整理工作。我们采访了西市所有能找到的胡商,从他们口中记录了超过三十个国家的风土人情和山川走向。我们还在赵掌柜的书肆里,找到了几本前朝留下的《西域图记》残卷。张工匠正在帮我们设计一种新的、更精确的经纬仪,用于测量天星角度。学生们的热情都很高,他们甚至成立了几个兴趣小组,分别研究吐蕃、天竺、波斯等不同区域……”

看着神采飞扬的王玄策,和那些眼中闪烁着求知欲和探索欲的学生,程岩心中无比满足。他知道,自己不仅仅是点燃了王玄策一个人的梦想,更是为这个内敛而自足的农耕文明,打开了一扇望向世界的窗户。从这扇窗户里吹拂进去的,将是探索、冒险和征服的时代强风。

当整个大唐的目光还局限在九州之内时,他的学府,已经在丈量整个世界。

最后,程岩来到了洛阳县衙。

这里没有学府的理想光辉,充满了世俗的嘈杂与人间的疾苦。狄仁杰,那个瘦小的身影,正端坐在一旁的角落里,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和炭笔,飞快地记录着什么。他在这里已经旁听了十几天,王文正特地为他在主簿身边安排了一个小小的座位,让他可以近距离观察庭审。

今日审理的,是一桩看似并不复杂的侵占案。城南的张寡妇,状告自己的小叔子李四,在她丈夫死后,侵占了本该属于她和孩子的二亩良田。

李四在堂下大声喊冤,说那地本就是他家的,只是暂时借给兄长耕种,有地契为凭。他呈上的地契,纸张崭新,字迹清晰,官印鲜红,看上去无懈可击。

而张寡妇手中的地契,则是一张泛黄起皱的旧纸,字迹都有些模糊了,看上去倒像是伪造的。

县令看了看两份地契,又听了听双方的陈词,眉头紧锁,显然更倾向于相信李四。毕竟,物证上,李四的优势太大了。

“张氏,”县令惊堂木一拍,“李四地契在此,白纸黑字,官印分明。你这旧纸一张,如何能证明田地是你的?本官看,定是你丈夫死后,心生贪念,想强占夫家田产!”

张寡妇闻言,如遭雷击,瘫软在地,除了哭喊“冤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县令要宣判之时,一个清脆的童声响起:“大人,学生有话要说。”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个一直沉默记录的少年,狄仁杰,站了起来。

县令有些不悦:“公堂之上,岂容小儿多言?”

王文正连忙起身,对县令拱手道:“李大人,此子乃程岩学府高材生,天资聪颖,或有不同见解,不妨听听看。”

县令卖王文正一个面子,不耐烦地对狄仁杰道:“说。”

狄仁杰不卑不亢地走到堂前,先是对县令行了一礼,然后拿起两份地契,开口道:“大人,学生以为,李四的地契,是伪造的。”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李四更是跳了起来:“你个黄口小儿,血口喷人!我的地契有官印为凭,怎会是假的?”

狄仁杰并未理他,而是将两份地契并排举起,对县令说道:“大人请看。张氏的地契虽旧,但其纸张乃是城西‘周记纸坊’所产的‘麻边纸’,这种纸坚韧耐用,但‘周记纸坊’已在五年前因一场大火倒闭。这张地契的签订日期,恰是六年前,时间吻合。而李四这份地契,”他将那张新地契凑到鼻尖闻了闻,“纸张光滑,墨香清新,用的是城东‘王家墨号’今年新出的‘松烟墨’,这种墨,去年还没有。敢问大人,一份五年前就该立好的地契,如何能用上今年的新墨?”

他顿了顿,又指向那鲜红的官印:“其二,官印。张氏地契上的官印,虽然模糊,但细看之下,‘洛阳县印’四字中的‘阳’字左侧的‘耳刀旁’,下端有一个极小的缺口。学生曾请教主簿先生,得知本县上一任的官印,确有此瑕疵,三年前换发新印时才得以修正。而李四这份地契,盖的正是毫无瑕疵的新印。敢问,五年前的契,又如何能盖上三年后的官印呢?”

一番话说下来,逻辑缜密,证据确凿,如庖丁解牛,将这桩看似无疑的案子剖析得清清楚楚。

县令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拿着两份地契反复比对,果然如狄仁杰所言,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他怒视李四,将惊堂木拍得山响:“大胆刁民李四!竟敢伪造地契,藐视公堂!来人,给我拿下,大刑伺候!”

李四早已面如死灰,瘫倒在地,不等用刑,便将自己如何趁兄长新丧、欺负孤儿寡母,花钱伪造地契的罪行,竹筒倒豆子般全招了。

案子真相大白。张寡妇的田产保住了,她抱着孩子,对着狄仁杰的方向,磕了几个响亮的头。

回学府的马车上,王文正看着身边正襟危坐的狄仁杰,眼神里满是赞叹和喜爱:“仁杰,老夫为官半生,自问明察秋毫,今日却险些铸成大错。你这双眼睛,当真是法眼无差啊!你是如何看出这些细节的?”

狄仁杰稚气的脸上没有丝毫得意,反而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深思:“先生,学生只是运用了格物院的观察之法,和数学院的逻辑之法。但学生在想,若非恰好那墨、那印、那纸都有迹可循,张氏的冤屈,今日便无法昭雪了。可见律法虽严,却常困于实证。真正的公道,不应只在真相大白之后,更应在罪恶发生之前。”

他抬起头,看着车窗外的人来人往,轻声说道:“我想学的,不仅是断案之术,更是那能够让李四这等人,从一开始就不敢、不愿、不能行恶的‘王道之法’。”

程岩恰好在学府门口等他们。听了王文正眉飞色舞地复述了案情,又听了狄仁杰这番感悟,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将星、鸿儒、良相。

薛仁贵看到了战争的本质是实力和生存。

王玄策看到了世界的本质是广袤和联通。

狄仁杰看到了法度的本质是人性和公理。

这三个来自不同阶层,拥有不同天赋的年轻人,在他的学府里,不约而同地,都开始触及到了各自领域里最深刻的内核。

夜深了,程岩独自站在学府的最高处,俯瞰着这片由他一手创建的灯火之城。他仿佛看到,无数条看不见的线,从这里延伸出去,连接着薛仁贵的沙盘、王玄策的地球仪、狄仁杰的案卷,最终,都汇入了大唐未来的脉络之中。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来自后世的“作弊者”,他是一个播种者,一个守护者,一个为这个伟大时代雕琢栋梁的匠人。

一场前所未有的教育革命,正在这片土地上悄然发生。而它的影响力,将远远超出所有人的想象,在未来的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程岩知道,这仅仅是开始。他的“帝师”之路,也才刚刚起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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