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谈话（2 / 2）

“如若不然，本王来寻你做什么？”吴王弯腰拂去石凳上的落叶，倚着石桌坐下，“人人都觉得，长姐走了，终于该是本王意气风发的时候了，可却没一个人真心愿意帮助本王收拾这混乱的局面，他们都只是想要趁乱夺权而已。”

裴容钧已与阿檀决定了远离朝堂斗争，今日只当是在为恩人分忧解难，因而语气颇为散漫：“人之常情么，也不难理解，只要没有人按着殿下的脑袋要殿下趁机造反，便算不上什么无解的事。”

吴王抬起头来，道：“裴兄信不信，还真有人和本王提了这建议。”

裴容钧一怔，道：“是温廷峥？”

吴王冷笑道：“除了他还能有谁，要论我大周最嚣张的臣子，莫过于他了。”

裴容钧不理解，吴王为何会对此嗤之以鼻，他向来不是墨守成规的人，而且自己离京前，他与自己说的那番话，证实他对皇位一直都有执念的。

“温阁老在政事上有时虽激进了些，可这两年来，他也是真心想辅佐殿下，何不尝试着各退一步呢？”

“什么真心。”吴王嗤笑一声，“裴兄该不会真的像旁人一样，以为温廷峥站在本王这头是觉得本王有帝王之相罢？”

裴容钧一愣，疑惑道：“难不成还有旁的缘由？”

此时亭下寒风瑟瑟，无一人靠近，吴王却偏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裴兄可曾听说过，我大周的先皇后顾氏，与前朝的燕贵妃徐氏，其实是同一个人。”

这秘密来得猝不及防，裴容钧做足了吃惊的模样，不可思议道：“殿下莫不是在同我开玩笑？若是如此，那阿檀与大公主岂不是同母异父的姐妹？这未免太荒唐了些。”

吴王扭了扭腰，语气轻松：“裴兄无需惊讶，太阳底下无新事嘛，我父皇与宫秉忠那可是有着夺妻之恨，这件事，本王记事起便知道了。不过说到那徐氏，也不是什么老实安分之人，她还是燕贵妃的时候，宠冠六宫，私下却偏偏爱插手朝政，当年温廷峥与已故陈申陈阁老争夺首辅之位，徐氏便是在沈逊沈院首的指使下，给皇帝吹了耳旁风，致使温廷峥落选。从那以后，温廷峥便把徐氏记恨上了，他不待见我长姐，就是此缘故。”

原来师父当年便看出温廷峥的野心，并有意制约他了。

“所以，殿下是觉得这恩惠来得名不正言不顺，才不愿接受？”

吴王愁弯了眉眼，沉默了半响，问：“这世间看似最赏识本王的人，每一次的帮扶，其实都是在满足他自己的私欲，本王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在他眼里，就如一个拿枪带棒的提线木偶，在他的操纵下每赢长姐一次，他便得意一回。虽然在他的安排下，本王兴许真的能站到顶端，可这样得来的权势，如若换成是你，你愿意么？”

裴容钧今日忽然发觉，他从前对吴王的认识，似乎浅显了一些。不管换成谁，都很难不对这样的人产生共情，甚至是敬佩。更别说，吴王其实不过才十七岁，他只是个迫切需要长辈关注的孩子，早些时候才会那么信任温廷峥。

“纵使如今的内阁权势再大，殿下与温阁老之间的君臣关系，都不会改变，您若觉得有人逾越了，让您感到不安，您大可依照国法处置，无需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