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九.山头草,欢少。四面风,趋使侬颠倒(1 / 2)
她一说话,血就流得更凶,唐元死死摁住她的伤口,劝道:“别说话了,不许说话了,你不会死的,该死的是我。”
阿青微微摇摇头,笑着说:“你忘了吗?千千是你送给我的,它是枳首蛇,生来两首,从前一起养它时,就总是一头向着你,一头向着我。”
“自我离开起,就立过誓,结了咒,日日用心头血喂它。无他,只为养一点痴心。”
“来之前,我最后一次喂了它心头血,若你心中没有同我一样的痴心,千千的这一首,便会一口取了你性命。”
“可若有,那它的另一首就会咬我,取的便是我的性命。”
“事到如今,你抵赖不得了。”
“你心中有过我,我就知道,你心中有过我。”
每说一句,阿青的面色便苍白一分,很快就如雪似盐,连唇上也无半点血色,似乎全部都从伤口流出了身体。
只需一眼,所有人都知道,她活不了了。
唯独唐元不肯放手。
他紧紧抱住阿青,低垂着头,整个人都在抖,仿佛他的灵魂也要从胸口淌出来,同她一起去了。
阿青眼神开始有些涣散,只吃力地抬手,扯了扯唐元的袖口,轻轻拽着,像撒娇一样。
唐元的身影印在她那逐渐涣散的瞳孔中,他紧紧拥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阿青,脸上已经连痛的表情都没有,只是抱着她,最后终于开了口。
“我心里有你,以前有你,现在也是,从来都只有你,从来都未变过。”
“那日,我是要去找你的,我想好了,不做道士,同你做夫妻。”
阿青眼睛无力地眨了眨,一颗滚烫的泪从眼眶滑落,似乎是悼念昔日那个满心期待的自己。
“那……”她发问,却无力问完。
“可我被师父关在锁妖塔里,说若我叛出师门,定将你诛杀。等我终于冲出来时,大错已成。”
“不止如此,我明知唐方有错,却没办法下手杀他。”
“我想着,既已经对不起你,便没有苦衷可以狡辩,不如让你彻底恨我,总好过你爱爱不得,恨恨不得,白白折磨自己。”
“是我错了,从头到尾都错了。”
阿青此刻已有些说不出话了,她瞳孔涣散,几乎已经看不见东西了,只挣扎着伸出手,艰难地抬起。冰凉的指尖抚摸过他的脸庞,像是安慰,又像是道别,唐元连忙握住了她的手,却只能感受着那仅剩的温度在快速消失。
他什么都做不了了,他救不了阿青,他真的要永远失去阿青了。
阿青几经挣扎,才终于用微弱的声音说出了口。
“阿元,我不……不怪你了。”
“下辈子,你不做……不做道士,我也不做妖怪,就……就做水上一对蜉蝣,朝生暮死,一生……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