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目光（2 / 2）

艾斯洛猛的停在了原地，就那样脚踩虚空，静静的望着远方，那是远处连绵山峦的至高点，隔着极远的距离，肉眼望去只有一片模糊的绿色和岩石。

但他能感觉到，或者说，他修复后的灵魂能隐约捕捉到一道莫名熟悉、探究、仿佛穿透了空间距离的注视，正从那遥远的彼方投来，落在他们身上。

那视线并不蕴含恶意，却带着一种近乎非人的冷漠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怀念与哀怨。

这很矛盾。

伊裴尔塔尔发出一声带着被冒犯意味的低鸣，有人在祂的眼皮子底下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艾斯洛，于祂而言无异于挑衅。

破坏之神周身暗红色的能量微微波动，似乎下一刻就要化作毁灭性的吐息，循着那视线的来处轰击而去。祂并未使用全力，毕竟是敌是友还尚不清楚，这点力道顶多让那人困死在原地。

那视线的主人似乎察觉到了这股毫不掩饰的敌意与威胁，如同受惊的毒蛇般倏的一下收了回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一切重归平静，只剩下海浪拍打下方崖壁的沉闷声响。

“嘁，溜得倒快。”伊裴尔塔尔不满的收拢了力量。

“陌生的气息，我们之前应该没有见过他。”达克莱伊补充道，“但他似乎对我们很熟悉。”

艾斯洛眉头紧锁，目光依旧锁定着远方的山巅，虽然只有一瞬，但他清晰的感知到了那道视线主人的些许特征……并非是用视线或者感知，而是仿佛来自灵魂的感受，就像是那人一定会长这样。

黑色的发，赤红的瞳，混乱的时空与早已逝去的心灵。

“……那是谁？”艾斯洛低声自语，心中莫名的泛起一丝极其细微的熟悉感与酸楚，转瞬即逝，快得让他以为是错觉。

少年摇了摇头，将这份异样感压下，当前的首要任务仍是前往水静市。

没有在多做停留，艾斯洛继续飞向了远方，右侧是无垠大海，左侧是渐落夕阳。

而在遥远的山巅之上，一个身着陈旧黑色旅行衣、黑发红瞳的身影缓缓从阴影中钻出，他收回了手中的高倍率望远镜还有一旁的诅咒娃娃。

少年抬起自己的左手，那只手皮肤粗糙，指节略显肿大，宛如中年人的手，与他年轻俊美的面庞极不相称。

“真的是你啊……果然，还不记得吗？”他低声自语，眼神迷蒙，左手伸出，似乎妄想想要触及那道已经消失在天边的身影。

他的声音带着少年般的清亮，可沧桑感却又让其变得无比矛盾。

“看来，‘羊’提供的这次机会，倒也不算完全浪费。”

他转过身，身影缓缓融入山石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只有一缕微弱的声音随风消散。

“我们……还会再见的。”

但至少不能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