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战机稍纵,双线并进(1 / 2)
第353章 战机稍纵,双线并进
黄台吉亲率两万精锐挥师攻朝的消息,很快便被佟国瑶获知了。
毕竟两万人的动作巨大,他虽然在赫图阿拉城中,但也不是聋子。
作为祖大寿安插在女真汗廷的暗线,佟国瑶的处境很是微妙。
此前他冒死救下大妃阿巴亥,虽凭此功劳获努尔哈赤亲赐的黄金百两、绸缎五十匹,连带着佟家在赫图阿拉的宅邸都扩了半亩,看似荣宠加身,实则还是被猜忌。
自刘兴祚、李延庚相继倒戈,已让努尔哈赤对“归降汉人”彻底失去信任。
平日里,佟家凭借最早归顺女真的资历,在汉臣中还算有些分量,可如今连阿巴亥的庇护都显得无力。
八旗贵胄私下里仍称他们为“尼堪奴才”,议事时从不许汉臣靠近核心。
分配粮草时,佟家名下的庄田总比女真贵族少三成。
连他想调派两名女真兵卒护送家仆出门采买,都要经过三旗佐领层层审批,最后只换来一句“汉人需谨守本分”的冷语。
权势二字,对如今的佟国瑶而言,早已是镜水月。
甚至,连传递消息,都有些无力。
毕竟现在汉人都不被重用。
只是
黄台吉起兵攻朝鲜,这个消息十分重要。
若能将此消息及时传回明廷,熊廷弼在辽东的驻军便能趁机突袭抚顺、开原,端了建奴的后路,说不定能彻底将建奴打趴下。
对他来说,这也是大功。
如今建奴势弱,总归有一天,他要回归大明的。
可念头刚起,他便又按下了。
传递消息的风险,远比他想象的更甚。
赫图阿拉城如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城门处不仅要查验腰牌,还要搜身检查包裹,连商队的货物都要拆开逐件翻看。
他若派亲信乔装出城,一旦被识破,不仅自己会被凌迟处死,整个佟家都会被牵连灭门。
更重要的是,他是建奴内部为数不多价值巨大的内应。
没有祖大寿的明确指令,没有万无一失的传递渠道,他绝不会冒然行动。
“与其冒险暴露,不如借他人之手。”
佟国瑶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他想起自家常年与沈阳、辽阳通商的商队,那些商队里既有女真掌柜,也有汉人伙计,平日里往返于赫图阿拉与明境之间,虽会被盘查,却因“运粮通商”的名头,比寻常行人多了几分便利。
当晚,佟国瑶以“核对账目”为由,召来商队的汉人管事。
密室之中,他屏退左右,将一张写着“黄台吉引兵两万,往朝鲜方向去,沿途未设伏兵”的纸条,裹在一枚银锭里,塞进管事手中:
“这消息,你设法带给沈阳城‘顺和昌’商号的王掌柜,记住,路上若遇盘查,只管说是寻常商情,绝不能提其他。”
管事是他爷爷佟养性早年救下的流民,对他忠心耿耿,虽不知纸条上的消息关乎战局,却也明白此事重大,当即躬身应下:“东家放心,小的便是拼了命,也会把话带到。”
佟国瑶看着管事连夜出发的背影,心中却无半分轻松。
商队要避开明境的关卡,穿过山川草原,至少需要二十日才能抵达沈阳。
这二十日里,黄台吉的大军或许已渡过鸭绿江。
可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他已尽到了“内应”的本分,至于消息能否及时送达、明廷能否抓住战机,便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若真因消息迟滞误了大事,祖大寿也怪不到他头上。
他传递了信息,只是路途遥远,非人力所能速达。
二十日后。
沈阳城。
辽东经略熊廷弼正对着案上堆积如山的军报皱眉。
自去年沈阳保卫战后,他便下令加强边境巡逻,密切关注建奴动向,可连日来的探报都显示“建奴各城平静,无大规模调兵迹象”。
直到今日清晨,一名浑身沾满风雪的商队管事,跌跌撞撞地冲进“顺和昌”商号,将那纸条交到王掌柜手中,再由王掌柜通过密道转呈给熊廷弼的亲信参将,这迟滞了二十日的密报,才终于摆到了熊廷弼的案头。
“黄台吉……攻朝”
熊廷弼猛地捏紧纸条,面色骤变。
他快步走到挂在墙上的辽东舆图前,指尖顺着赫图阿拉至朝鲜的路线划过。
镇江堡、义州、平壤……
这条路线正是建奴劫掠朝鲜的老路,黄台吉选在此刻出兵,显然是赌大明不会贸然北伐。
可他转念一想,又觉不对:“两万精锐尽出,赫图阿拉必然空虚,代善、莽古尔泰驻守的抚顺、开原,怕是防守薄弱!”
他抬头看向窗外,沈阳城的雪还在下,可熊廷弼的眼中却燃起了战意。
这迟来的消息虽让明廷错失了先机,却也并非毫无用处。
只要立刻调兵,趁建奴主力深陷朝鲜战场,突袭抚顺、开原,不仅能收复失地,还能切断黄台吉的退路,说不定能一举重创建奴!
熊廷弼将密报收起的刹那,便已下定决心。
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绝不能再错失。
他即刻传令亲兵:“遍邀沈阳总兵、援辽总兵及各营副总兵、游击、参将,半个时辰后,白虎堂议事!”
传令的马蹄声踏破沈阳城的晨雪,不到两刻钟,一众将领便陆续抵达。
为首的沈阳总兵贺世贤,身着玄色软甲,腰间悬着一柄磨得锃亮的长刀,只是行走时左肩微沉,步伐略显滞涩。
今岁沈阳大战中,他为抵挡建奴攻城,受了重伤,虽经数月调养,伤口仍未痊愈,稍一用力便隐隐作痛。
紧随其后的援辽总兵陈策,面色沉稳,铠甲上还沾着未拂去的雪沫,显然是刚从城外营寨赶来。
最引人注目的是副总兵戚金。
这位年过六旬的老将,是戚家军的嫡系传人,几个月前年沈阳保卫战中,他勇猛作战,身中数创仍死战不退,如今虽能下床行走,却需亲兵搀扶着才能站稳,鬓边的白发在烛火下更显沧桑。
在最后面,京营参将满桂、马世龙、何纲三人身姿挺拔,倒也十分引人注目。
他们皆是皇帝朱由校亲自提拔的新锐将领,沈阳大战时因路途遥远未能赶至,错失了建功良机,此刻眼中满是按捺不住的急切。
此外,威虏伯刘兴祚、副总兵童仲揆等将也依次入列,白虎堂内瞬间挤满了身着甲胄的身影。
熊廷弼端坐于主位,目光扫过众将,见戚金被亲兵扶着站在角落,脸色苍白却依旧挺直脊梁,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敬意。
以戚金的伤势,本不该强召其前来,可这位老将是军中的“定海神针”。
有他在场,不仅能稳定军心,更能凭借数十年的战场经验提出中肯建议。
这份尊重,既是对戚金个人的认可,也是对所有浴血奋战将士的慰藉。
“末将拜见经略公!”
众将士皆对熊廷弼行礼。
“诸位将军免礼。”
待众将行完拜礼,熊廷弼抬手虚扶,没有半句寒暄,直接开门见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