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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章 金酋殞命,夜袭擒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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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章 金酋殞命,夜袭擒帅

春日的风裹著尘土,刮在阿济格的脸上,带著股铁器淬火后的冷意。

他勒住马韁,胯下的战马似乎也察觉到了绝境,不安地刨著蹄子,鼻息间喷出白气。

直到此刻,阿济格才后知后觉地明白。

自己从踏入这片山林起,就不是潜伏的猎手,而是一头钻进了陷阱的野猪。

他原以为抚顺关外的粮寨守备鬆散,自己率三千精锐骑兵来此,定能来去自如。

可此刻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明军旗帜正顺著风展开。

“怎么可能……”

阿济格低声呢喃,手指死死攥著马韁绳。

他明明让斥候反覆探查过,粮寨周围五十里內都没有明军主力。

可现在,戚金的浙兵、李鸿基的重甲、刘兴祚的骑兵,三支劲旅像早就等著他似的,把三千骑兵围在了这片不足三里的山谷里。

他忽然想起方才诱敌时,粮寨守军的“迟疑”。

那些明军明明能逃得更快,却故意放慢脚步,原来不是怯战,是在等援军!

“阿济格,你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

刘兴祚的声音顺著风飘过来,带著几分嘲弄。

“从你率部进入抚顺地界的那一刻,护粮堡的传令兵就把消息传遍了。

戚將军的浙兵从赫图阿拉赶来,李將军的重甲步卒在山林里蹲了两天,就等你钻进这包围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阿济格麾下那些慌乱的骑兵。

“经略公早说了,赫图阿拉一攻城,皇太极定会派精锐来断粮道。

你,就是那个『精锐』。”

阿济格猛地抬头,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沙哑却依旧凶悍:

“刘兴祚,你这个背主的叛徒!

当年若不是父汗饶你一命,你早成了刀下鬼!

父汗的恩情,难道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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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刘兴祚冷笑一声,长枪往前一指。

“你们屠开原、掠辽东时,这恩情就变成了血仇了。

我麾下的兵卒,十有八九是辽民子弟,他们的爹娘妻儿都死在八旗兵的刀下。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谈什么恩情!”

但过了片刻。

刘兴祚还是放缓了语气,说道:

“我再劝你一次,给你最后的机会。

阿济格,投降吧。

你麾下的骑兵已经慌了,再抵抗下去,不过是多添几具尸体。

经略公有令,降者免死,若你肯降,还能保你一条活路。”

“活路”

阿济格仰头大笑,笑声里满是绝望的疯狂。

“大金的贝勒没有投降的道理!我阿济格就算战死,也要拉几个明人垫背!”

语罢。

他勒转马头,目光扫过麾下的牛录额真们,那些人有的脸色惨白,有的却依旧握著刀。

那是正蓝旗的白甲兵,是他最精锐的部下。

“弟兄们,隨我突围!”

“冥顽不灵!”

刘兴祚冷笑一声,当即下令杀敌!

东北方的七千明军精骑如两柄巨大的铁钳,沿著山脚包抄而来。

这些骑兵並非一味衝锋,而是以嫻熟的骑射技巧,在马背上开弓放箭,密集的箭雨精准地射入八旗骑兵队伍的后方和侧翼,不断有人惨叫著落马。

刘兴祚本人策马立在一处高坡,但那沉稳的目光如同鹰隼,死死锁定了阿济格这头困兽。

西南方。

李鸿基的三千重甲步兵已如一道移动的铁壁,彻底封死了退回山林的道路。

他们手中的长柄斩马刀、盾牌在阳光下闪烁著冷冽的寒光。

这些士兵身披厚实的鑌铁甲,迈著沉重而坚定的步伐,步步紧逼。

火銃手则夹杂其间,利用重甲兵掩护,近距离轮番齐射,每一次轰鸣都像在八旗骑兵的阵型中撕开一道血口。

李鸿基在阵前怒吼连连,指挥若定,其部下的血勇之气被彻底点燃。

正北方。

戚金的炮营车阵也已经推进到了有效射程。

那些黑洞洞的炮口喷吐著死亡火焰,每一次齐射,炮弹都带著悽厉的呼啸落入人堆马群中。

霰弹如狂风骤雨般横扫,將密集衝锋的八旗骑兵连人带马打成筛子。

实心弹则在地面上犁出恐怖的沟壑,所过之处肢体横飞,惨不忍睹。

炮击不仅造成巨大的杀伤,更彻底打乱了八旗骑兵重整队形、组织有效突围的节奏。

“向东北!冲开刘兴祚的骑兵!回龙岗山!”

在尝试突围之后,阿济格选择了生存希望最大的一个方向。

他心里清楚。

山林是唯一的生机,只有那里才能摆脱明军火炮和重甲步兵的绞杀。

他聚集起身边最精锐的数百白甲兵和葛布希贤超哈(护军),组成一支锋矢,以自身为箭头,向刘兴祚骑兵阵线的薄弱处发起决死衝锋。

战马在嘶鸣,勇士在咆哮。

八旗精锐此刻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试图撕裂明军的包围圈。

阿济格身先士卒,手中长刀化作一道死亡旋风,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跟隨他的白甲兵也个个如同疯虎,以命搏命,竟真的在明军骑兵阵线上撕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拦住他!”

刘兴祚一声令下,数队明军骑兵悍不畏死地迎头撞上。

双方骑兵在狭小的缺口处展开了最惨烈的白刃战。

马匹对撞,骑士坠地,刀枪刺入甲冑的闷响、骨骼碎裂的声音与垂死的惨叫不绝於耳。

鲜血浇灌著这片土地,形成一片片滑腻的血泥。

然而。

这看似有希望的突围,在明军绝对优势兵力形成的铁桶阵前,不过是绝望的挣扎。

刘兴祚的骑兵人数占优,损失虽重,却能迅速调动预备队填补缺口。

李鸿基的重甲步兵也趁机从侧后方压上,用长矛和重武器攻击八旗骑兵的马腿和侧翼。

戚金的炮火更是如同跗骨之蛆,无情地覆盖著阿济格突围集群的后队,每一次爆炸都让更多的八旗勇士倒下,断绝了后续兵源的补充。

突破口在明军骑兵的顽强堵截和步兵、炮兵的协同打击下,迅速合拢、弥合。

阿济格身边的精锐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从数百人锐减至不足百骑。

他们被汹涌而来的明军骑兵和步卒一点点压缩著活动空间,最终被彻底围死在一个不过数十丈方圆的小圈子內。

圈子外围,是密密麻麻的明军矛尖、火銃口和骑兵刀锋,如同钢铁的丛林。

头顶,是戚金炮营调转炮口后,隨时准备给予最后一击的死亡阴影。

隨著时间的推移,伤亡越来越大。

圈子內,只剩下残存的数十名八旗战士,人人带伤,战马气喘吁吁,血顺著鞍韉滴落。

他们围成一个圆阵,將阿济格护在中心,眼神中充满了悲愤与绝望,却无人放下兵器。

呼喝呼喝

阿济格喘著粗气,环顾四周。

往日悍勇无敌的八旗铁骑,如今已如风中残烛。

刘兴祚的骑兵在外围列阵,眼神冰冷。

李鸿基的重甲步兵举著滴血的斩马刀,步步逼近。

戚金的炮口在远处泛著幽光。

喊杀声渐歇,只剩下伤者的呻吟和战马不安的嘶鸣。

空气中瀰漫著浓重的失败与死亡气息。

一股巨大的悲愴和屈辱涌上心头。

他想起兄长皇太极固守赫图阿拉的期盼,想起父汗努尔哈赤的赫赫威名,想起八旗席捲辽东的无敌岁月……

最终,这一切都化为了眼前这令人窒息的绝境。

投降

不!

他阿济格是努尔哈赤的儿子,是大金的贝勒爷!

岂能向明狗俯首称臣,受那阶下之辱

那比死更痛苦千百倍!

“大汗……臣弟……尽力了!”

阿济格仰天发出一声悽厉的长啸,啸声中充满了不甘。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配刀。

一把镶金嵌玉的建州宝刀,刀身在硝烟瀰漫的昏暗中依然寒光逼人。

“贝勒爷!”

身边残存的亲兵绝望地惊呼,想要上前阻止。

阿济格猛地一挥手,制止了他们。

他脸上血污与尘土混作一团,左耳处缺了一角,眼神却锐利如鹰,死死盯著缓缓逼近的明军,最终定格在刘兴祚那沉稳的脸上。

“大金的勇士,只有战死的魂,没有跪生的狗!”

他嘶声吼道,声音在死寂的战场上格外清晰,是对残部的最后训示,也是对明军的最终宣告。

话音未落,阿济格双手紧握刀柄,没有丝毫犹豫,將冰冷的锋刃狠狠压向自己的脖颈!

那力道是如此之大,刀锋瞬间切开皮甲衣领、割断喉管、嵌入颈骨!

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溅在身旁亲兵呆滯的脸上,也洒在他身下战马染血的鬃毛上。

阿济格魁梧的身躯猛地一僵,眼中最后的光芒迅速黯淡,隨即从马背上轰然栽落,重重摔在浸透鲜血的泥泞土地上。

“贝勒爷!!”

残存的八旗士兵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最后的抵抗意志隨著主將的自戕彻底崩溃。

包围圈外。

刘兴祚看著这一幕,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隨即恢復了冷硬。

他缓缓抬起手,制止了部下继续衝击的动作。

李鸿基的重甲步兵也停下了脚步。

片刻后,刘兴祚从马上下来。

他踩著未熄的硝烟走近,靴底碾过地上的断箭,目光落在阿济格倒臥的尸身上。

那具染血的蓝甲还保持著自刎的姿態,半截断剑从咽喉穿出,指节仍死死扣著剑柄。

他俯身拨了拨阿济格额前凌乱的髮丝,声音里带著几分复杂的嘆惋:

“这个阿济格,倒是个人物。”

身旁的亲兵正用麻布擦拭长枪上的血污,闻言抬头:

“將军,这韃子头铁得很,到最后都没鬆口求降。”

刘兴祚嗯了一声,想起方才劝降时对方啐在自己马前的唾沫,还有那句“叛徒”的怒骂,忽然抬手制止了正要拖拽尸体的兵卒:

“找块乾净的麻布裹上,別让乌鸦啄了去。”

虽然这阿济格该死,但对於勇士,还是给几分尊重罢!

而此刻。

战场另一侧。

明军甲士正逐片清理残阵。

护粮堡的兵卒多是伤號,胳膊上缠著渗血的麻布,却仍扶著长枪围成圈,將那些不愿投降的八旗骑兵逼在中央。

有个满脸是血的女真兵突然暴起,挥刀劈向明军,却被斜刺里飞来的长矛贯穿胸膛。

刘兴祚远远望见,眉头微蹙,高声道:

“降者不杀!再敢顽抗,格杀勿论!”

其亲卫亦是高声喊道:

“降者不杀!再敢顽抗,格杀勿论!”

“降者不杀!再敢顽抗,格杀勿论!”

在明军的杀戮、劝降之下,剩下的建奴骑兵,虽然不甘,却也只能投降了。

很快,战场就安静下来了。

明军也在快速打扫战场。

半个时辰后,伤亡簿送到刘兴祚手中。

他借著夕阳的余光翻看。

“明军伤亡一千五百”。

这一千五百人里,十之七八是护粮堡的守兵,前日诱敌时被阿济格的骑兵冲阵,不少人是为了拖延时间,用身体挡在粮车前面倒下的。

再看对面的数字。

“建奴死伤两千,俘虏一千”。

刘兴祚轻轻頷首:“损耗七成还没崩溃,倒也算对得起『精锐』二字。”

“將军,捷报送往赫图阿拉吗”

亲兵问道。

刘兴祚將伤亡簿折好揣进怀里,指著远处的快马:

“让斥候带两份,一份送经略公,一份送辽阳巡抚府衙,告诉他们,粮道通了,阿济格死了!”

“遵命!”

传令兵快马扬尘而去。

而此刻。

抚顺关北面。

赫图阿拉的外城正浸在暮色里。

残垣断壁间还飘著未熄的火星,汉军旗和蒙古八旗的降兵蹲在墙角,双手抱头,身上的甲冑早被明军收走,只留单薄的內衬。

几个明军小旗正逐人登记,偶尔有兵卒抬头望向內城方向,眼神里满是怯意。

自外城西南角被轰开后,建奴精锐就撤进了內城,剩下的新卒没撑两个时辰便缴了械。

“再清半个时辰,留两队人守著外城各门,其余人回营休整。”

陈策站在一处完好的箭楼上,望著下方的清理进度,对身旁的副將吩咐道。

晚风捲来血腥味,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心里却算著帐:

外城肃清后,明军就能把火炮推到內城脚下,那石筑的高墙虽比外城坚固,可只要火药跟得上,总有轰开的一天。

此番灭金之战,离功成不远了。

同一时刻。

赫图阿拉城外的明军中军帐里。

熊廷弼展开斥候送来的捷报,看到里面的內容,连念三声“好”。

原本紧锁的眉头彻底舒展开。

“好好好!皇太极这左臂右膀,总算断了一条!”

帐下的谋臣周文焕上前一步,指著舆图上龙岗山一带的空白区域,语气带著几分谨慎:

“经略公,阿济格虽死,可阿敏的五千骑兵还没踪跡。

此人是两红旗旗主,手里的兵比阿济格还精锐,若是藏在山林里伺机而动……”

熊廷弼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

“你说得对,阿济格是莽夫,阿敏却是个心思深的。

他不袭扰粮道,也不靠近赫图阿拉,偏生藏起来,怕不是在等咱们攻內城时背后捅刀子。”

“那要不要分兵去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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