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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穿越 >《沙丘》六部曲 > 002(1)

002(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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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觉得有必要加一件武器了,嗯?”哈莱克低声道。

这是背叛吗?保罗暗想,哥尼肯定不会!

两人绕着屋子搏斗——突击、格挡、佯攻、假动作。由于屏蔽场边缘的空气交换太过缓慢,无法满足快速的氧气消耗,屏蔽场内的空气变得越来越污浊。屏蔽场每碰撞一次,臭氧的味道就浓上一分。

保罗继续往后退,但现在退却的方向转向了训练桌。如果我能把他引到桌边,我就可以施展一条妙计,保罗想,哥尼,再往前走一步。

哈莱克向前走了一步。

保罗向下一个格挡,一转身,便看见哈莱克的长剑刺进了桌沿。保罗向旁边一闪,长剑向上一送,锥子直指哈莱克的脖子。锋刃离哈莱克的咽喉只有一寸远时,保罗停下了手。

“这样你该满意了?”保罗轻声问。

“看看下边,小子。”哥尼喘息道。

保罗低头一瞧,发现哈莱克的双刃刀从桌沿下刺出,刀尖差不多挨到了保罗的腹股沟处。

“我们算是同归于尽,”哈莱克说,“但我得承认,给你一点压力,你就打得更出色。看样子,你终于有心情了。”哈莱克如饿狼般咧嘴一笑,下巴上那条伤疤又扭动起来。

“你朝我冲来的样子真是凶狠,”保罗说,“你真会让我见血?”

哈莱克收回双刃刀,站直身。“只要你有一丝没尽全力的地方,我就会好好教训你一下,给你留条伤疤,让你永远记住。我决不会让我最喜爱的学生和哈克南的重兵一照面就被干掉。”

保罗关闭屏蔽场,靠在桌旁喘口气。“那是我应得的,哥尼。但如果你伤到我,我父亲就会发火。我不会因自己不争气而让你受罚。”

“至于这个,”哈莱克说,“我也有责任。你也不必担心在训练中留下一两条伤疤。你很幸运,几乎没受过伤。至于你父亲——公爵如果罚我,那也只是因为我没能将你培养成一名一流的斗士。方才你冒出来什么没心情的傻话,如果我不向你指出的话,那才是我的失职。”

保罗直起身子,将锥子收进腕鞘。

“我们所做的并不只是游戏。”哈莱克说。

保罗点点头。哈莱克的言谈举止中流露出某种不同寻常的严肃,让保罗有种奇怪的感觉,一种强烈的令人肃然的感觉。他看着哈莱克下巴上那条甜菜色的伤疤,想起了它的来历,那是在杰第主星的哈克南奴隶场中被野兽拉班砍伤的。保罗突然感到一阵羞愧,刚才竟会生出怀疑哈莱克的念头。保罗想,这条伤疤当初被砍上去的时候,一定很痛,其程度也许不亚于圣母给他的考验。他甩掉这个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的念头。

“本来我是想着玩玩游戏的,”保罗说,“最近身边的事都太严肃了。”

哈莱克扭过头,隐藏内心的情感波动。他眼中喷射出某种怒火,内心还有痛苦肆虐——就像一个水泡,时光夺走一切,只余下某个被遗忘的昨日所留下的零星记忆。

这孩子还要多久才能长大成人,哈莱克想,还要多久才能意识到那张单子,读懂那张残酷无情的协议,从那条必不可少的行文“请列举你的亲眷”中,明白一个不可或缺的事实。

哈莱克没有转头。“我知道你很想玩,小子,我也非常想陪你一起玩,但现在已经不是玩的时候。明天我们就要出发去厄拉科斯了。厄拉科斯是实实在在的,哈克南人也是。”

保罗竖起长剑,剑刃触了触前额。

哈莱克转过身,见到保罗的这个致意动作,点点头表示接受。他伸手指了指假人模型。“好啦,现在来练练你的节奏控制。让我看看你怎么征服这个邪恶的东西。我来控制它,在这儿我可以看到你攻击的全过程。我先警告你一句,今天我会用新的反击方法。但遇到真正的敌人时,是不会有这样的提醒的。”

保罗踮起脚尖拉拉身体,放松肌肉。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充满了剧烈的变化,顿时让他有一种神圣的感觉。他走向假人模型,剑尖一点,打开了它胸前的开关,他感觉到防护场的形成,长剑正受到一股劲力的压迫。

“预备!”哈莱克叫道,假人模型扑向保罗。

保罗打开了自己的屏蔽场,格挡,还击。

哈莱克一边操纵一边观察。他的意识似乎分成了两半:一半警醒,注意着训练搏斗的要求,另一半却开了小差。

我是一棵经过良好整形的果树,他想,训练有素的感知和能力,满满地全部嫁接在我身上——果实累累,只等人来采摘。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妹妹,那张淘气的脸庞依旧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中。但她已经不在了,死在了为哈克南军队开的娱乐场里。她很喜欢三色堇……还是雏菊?他记不起来了。为此他感到恼火。

保罗对人形靶的一次缓慢攻击予以了反击,抬起左手,迂回而进。

聪明的小鬼!哈莱克想,他全神贯注地盯着保罗迂回而进的手法。这小子自己练过,这不是邓肯的招式,也不是我教的。

这些想法让他感到更加伤感。我也被心情这东西影响了,他暗自思忖。他很想知道,保罗这孩子晚上睡觉时,有没有恐惧地聆听过枕头发出的悸动之声。

“愿望不是鱼,否则世人都会去撒网。”他喃喃道。

这是他母亲说过的话,当他感觉到未来的黑暗时,就常常暗念这句话。但他转念一想,对一个不知道海洋和鱼是何物的星球来说,这话是多么莫名其妙啊。

威灵顿·岳:生卒年10082—10191(标准纪年),苏克学校的医师(毕业于标准纪年10112年);配偶:瓦娜·马库斯,一名贝杰女士,生卒年10092—10186(此处有疑)。因背叛雷托·厄崔迪公爵而臭名昭著。(参考书目:《帝国预处理与策反》,附录7)

——摘自伊勒琅公主的《穆阿迪布词典》

保罗听到岳医生走进训练室,步子拘谨审慎。尽管如此,他仍四仰八叉、面部朝下躺在锻炼桌上,女按摩师刚刚离开。经过和哥尼·哈莱克的那番练习,保罗感到通体舒畅。

“看上去很自在嘛。”岳医生说话冷静,嗓音有点尖。

保罗抬起头,看见那木棍般的身材正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医生穿着一件皱巴巴的黑衣,头方唇红,两撇八字胡垂于两侧,前额刺着钻石状刺青,表示此人受过帝国预处理,长长的黑发由一个苏克学校银环扎着,垂在左肩之上。

“今天没时间上课了,你应该很高兴吧,”岳说,“你父亲随后就到。”

保罗站起身。

“不过,我给你准备了一部胶片书观看器,还有几堂课,去厄拉科斯的途中,你可以抽空看看。”

“哦。”

保罗开始穿衣服。听说父亲要来,他感到非常兴奋。自从皇帝下诏,令他父亲接管厄拉科斯以来,父子俩很少有时间待在一起。

岳走到L形长桌边,心想:这孩子是怎么度过这几个月的。真是浪费!哦,可悲的浪费。他提醒自己,一定不能动摇,我所做的,只是为了让我的瓦娜不受哈克南禽兽的伤害。

保罗走到他身旁,扣好外套的纽扣。“我在旅途上要学点什么?”

“啊——学习学习厄拉科斯的地上生物。该星球似乎适合某种地上生物生存,但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到那儿后,我得找到行星生态学家——一个叫凯恩斯的博士,我会帮着他一起进行研究。”

岳想:我这是在说什么?我对自己都要玩这虚伪的一套吗?

“有没有关于弗雷曼人的东西?”保罗问。

“弗雷曼人?”岳的手指在桌上打着鼓,他发现保罗注意到这个紧张的动作,便马上缩回了手。

“也许你有什么资料,让我了解一下厄拉科斯的人口状况。”保罗说。

“是的,当然,”岳说,“那儿的人大致分为两类——弗雷曼人是一类,另一类是住在地堑、深坑和洼地里的人。据说他们彼此通婚。生活在洼地和深坑的女人喜欢弗雷曼人做丈夫,而男人也喜欢弗雷曼人做妻子。他们有句俗话:‘优雅来自城市,智慧来自沙漠。’”

“有他们的照片吗?”

“我尽量给你找几张。当然,最有趣的地方,就是他们的眼睛啦——全是蓝色,没有一点眼白。”

“是变异?”

“不,这和血液中的美琅脂饱和度有关。”

“弗雷曼人能在沙漠边缘生活,他们一定很勇敢。”

“人人都这么说,”岳说,“他们为刀吟诗作唱。他们的女人和男人一样好斗,连小孩也非常凶悍危险。我想,你父亲绝不会让你跟他们搅在一起。”

保罗盯着岳。这些对弗雷曼人的浅浅之谈,已深深引起了他的好奇。要是能赢得这些人作为盟友,那该有多棒啊!

“那些虫子呢?”保罗问。

“什么?”

“我想知道沙虫的事。”

“啊,当然。我给你的一本胶片书中有个小标本,只有110米长,直径22米,是在北纬地带拍摄到的。据可靠的资料,有长达400米的沙虫,有理由相信还有比这更大的。”

保罗低下头,看了一眼铺在桌上的厄拉科斯北半球圆锥形投影图。“沙漠带和极地地区标着不适宜居住的符号,是沙虫的原因吗?”

“还有暴风。”

“可是,任何地方都可以改造,变得适宜居住啊。”

“如果经济上可行的话,”岳说,“厄拉科斯有许多危险的地方,需要付出昂贵的代价。”他捋了捋两缕胡须,“你父亲马上就到。在我走之前,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是我在整理行李时发现的。”岳把一个东西放在桌上——黑色,长方形,大小跟保罗的大拇指尖差不多。

保罗看着那东西,并没有去拿。岳心里想:这孩子真是谨慎。

“这是一部非常古老的《奥兰治天主圣经》,供太空旅行者使用。不是胶片书,而是真正印在薄纸上的书。它自配有放大器和静电充电系统。”他拿起书,给保罗示范,“电能使书保持关闭状态,扣紧弹簧锁封面。只要按一下它的边缘——这样按,你所选的页码互相排斥,书就打开了。”

“好小!”

“但它有1800页,这样按书的边缘,就这样,电能就会在你读书时逐页翻下去。千万不要用手碰书的页面,这种薄纸非常脆弱。”他合上书,递给保罗,“试试看。”

岳看着保罗翻动书页,心想:我救了自己的良心。在出卖他之前,我给了他信仰。因此,我可以对自己说,他去的是我不能去的地方。

“这玩意儿一定在胶片书之前就有了。”保罗说。

“的确很古老。这事不要告诉别人,好吗?你父母也许会觉得你太年轻,不该拥有这么昂贵的东西。”

岳心里却想:他母亲肯定会怀疑我的动机。

“嗯……”保罗关上书,拿在手里,“如果这东西太值钱……”

“就纵容纵容我这老头的奇思怪想吧,”岳说,“我很小的时候得到了它。”他想:我必须抓住他的心,还有他的贪婪。“翻到467页,卡利玛——上面是这么写的:‘一切生命起源于水。’封面边缘有个小槽口,标注着这句话的位置。”

保罗在封面那儿摸索着,发现有两个凹槽,一个要浅一点。他按了按那个浅的槽,书在手掌里打开,放大器移上位置。

“大声读出来。”岳说。

保罗用舌头润润嘴唇,读道:“好好想想,聋子是听不见的。那么,我们中又有几个人不是聋子呢?我们究竟少了什么感觉,以至于对身边的另一个世界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我们怎么就不能对周围的这些东西……”

“住口!”岳咆哮道。

保罗突然打住,望着岳。

岳闭上双眼,竭力恢复镇静。到底是怎么回事,让书刚好翻到我的瓦娜最喜爱的那页?他睁开眼睛,看到保罗正注视着自己。

“有什么问题吗?”保罗问。

“对不起,”岳说,“那是我……我的……亡妻最喜欢的段落。我要你读的并不是这一页。刚才你读的时候,让我想起了……痛苦的回忆。”

“这里有两个凹槽。”保罗说。

当然,岳想,瓦娜标注了她喜欢的段落。这孩子的手指比我更灵敏,找到了这个标记。这只是个意外,仅此而已。

“你会发觉这书很有意思,”岳说,“里面有不少真实的历史事件,还有很棒的伦理哲学。”

保罗低头看着掌心里的这本小书——它真是小。但它却藏着秘密……他读这书的时候发生过一些事。他已感觉到有种可怕的目的在胸中涌动。

“你父亲随时会到,”岳说,“把书收起来,闲着的时候读读。”

保罗学着岳的方法,碰了碰书的边缘,书合上了。他将它塞进了上衣。有一阵子,当岳朝他大吼时,保罗还担心他会把书要回去。

“谢谢你的礼物,岳医生,”保罗一本正经地说,“我会保密的。如果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礼物,请别犹豫,告诉我。”

“我……不需要什么。”岳说。

他心里却在想:我干吗要站在这儿折磨自己,折磨这可怜的小伙子?虽然他什么都不知道。哦!那些该死的哈克南禽兽!为什么他们要选我做这个千夫所指的人啊?

如果要研究穆阿迪布的父亲,我们该从何处下手?雷托·厄崔迪公爵,一位既和蔼又冷峻的男子。虽然如此,还是有许多事为我们深入了解他开辟了道路:他对那位贝尼·杰瑟里特女士忠贞不渝的爱;他对儿子寄予的梦想;手下人对他的耿耿忠心。你能真切地看到他——一个被命运诱入圈套的人,一个被儿子的辉煌映衬得黯然失色的孤独男子。但人们仍然要问:如果儿子不是父亲的延续,那又是什么呢?

——摘自伊勒琅公主的《穆阿迪布家事记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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