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涸辙之鱼（1 / 2）

推杯换盏之间，两位夫人皆有些了微醺之意，竟兀自谈起年少时候的事来。

郡主大娘子絮絮叨叨地讲着她这样无父无母的忠烈之后，是如何同哥哥仰人鼻息地长大，虽说是个郡主，也只当是浩**皇恩下的一丝慰藉，人若没了至亲，与浮萍何异？脚不沾地，头不顶天，身心游**一世，到头来却不知归处。

王夫人亦是慷慨激昂地回味着往昔大杀四方的日子，说着又剿了哪里的山匪，又救下哪家的姑娘，又遇见谁家的负心汉，抛了妻弃了子，叫她抓住断了**，又说起那皇恩：“我也沾上过点......”

弦姝见她二人语气里皆有失态之意，竟大着胆子议论起天家来，便与陆南风商议着速速搅散了这酒局，叫她二人好生歇着。

陆南风望着失言的母亲，只点头道，好。

弦姝便先唤了曼儿进来，叫她去厨房要两碗儿醒酒汤来。

她扶起东倒西歪、酒气沉重的母亲，心里诸般滋味涌出。上一世，她只晓得母亲享尽荣宠盛名，却不知她内心这般孤寂无依，要补偿的，怕是太多。

她又望向王夫人，只叹天不长眼，竟叫这般奇女子踏上末路，胸中有箭，手却拉不开弓，这是何等凄凉之境？也只她这样的侠女，方能自洽，换了旁个，早该风魔了。

思量间，曼儿一一递上两碗醒酒。

弦姝同陆南风劝两位母亲服下，却听她两个大声嚷道:喝甚醒酒汤，我们没醉！

郡主大娘子拉着王夫人的手喋喋不休道：“阿蘅哪，忘了同你讲，我还有个儿子，还未及弱冠，便做了少年将军了，他叫远筝，可惜连年驻守在关外，我也不得见上几回，若你有个姑娘，咱们结上秦晋之好，也是美事一桩......”

王夫人亲切热络地拍拍郡主的手背，又指指弦姝二人道：“阿芜哪，你那儿子指望不上，这儿不是还有两位现成儿的吗？”

三杯两盏淡酒后，两人便交了底，连乳名都互换了不说，又兀自拉郎配起来。

弦姝扶起母亲，灌下醒酒汤道：“阿蘅，你该回去歇着了。”

郡主大娘子指指王夫人：“阿蘅在那呢，你叫我作甚？”

弦姝无奈扶额：“还说没醉，人都糊涂了。曼儿帮我将夫人扶回栖梧院里。”

曼儿点头，架起烂醉如泥的郡主大娘子，矮小的身子便又陷下去一截儿。

弦姝同王夫人和陆南风道：“夫人，您旧疾未愈，切莫贪杯。快叫南风扶您歇下。还有南风，你我皆被熏得一身酒气，须得换件干净衣裳。我倒好办，哪里去寻你的呢？”

只见趴在桌上的王夫人，竖起纤细的手指，指指不远处的衣柜：“我儿，自去那里取吧！我闲暇无事时，为你缝了好几身儿衣裳呢，皆是你喜欢的玄色。”

陆南风闻言，颇有些动容，母亲醉成这样，还记得他这浪**游子的身上衣。

他扶起母亲喝下醒酒汤，同弦姝一起将她安顿在榻上，见她也不折腾，很快便入睡，这才安心取了衣裳，准备去东侧厢房更换。

两人一同出了门，弦姝急着去追扶着母亲的曼儿，撂下句：学堂上见，便大步流星地跑开了......

未正之时，兵分两路的二人，各自换了身儿衣裳，又在学堂碰了头。

身后的姚思琼望着两人，捂着个嘴讶异道：“好个干柴......”

弦姝转过身，狠狠谈了她脑袋瓜一下，道：“姚思琼，你整日里都读些什么劳什子书？学些什么怪话？又生的哪门子歪心思？我明个便去禀了湖阳公主，叫她好好查查你那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