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黄白身外物（2 / 2）

苏凌烨推开门，将门外的官员迎进来，开口问道：“敢问这位大人，来此所为何事？”

那为首的官员答道：“诸位好汉，在下李游，乃渭北这处的县丞，今个听坊里的民众上告，你们……你们掳走了两个百姓？诸位好汉，为着这白玉坊的安宁，还请速速离去，这，这些您拿着。”

那李县丞话毕，递出个鼓囊囊的袋子，给苏凌烨。

苏凌烨并未接过，随手翻了翻。

是好些根儿小黄鱼儿。

他面上有些愠色，斥道：“你当我是什么人了？打家劫舍的山匪？”

李县丞愣了愣：“难道不是吗……”

“当然！”苏凌烨边说，边从包袱里掏出证明自个身份的告身、鱼符。

李县丞接过，仔细比对一番，这才拱手道：“哎哟，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呐，李某拜过苏大人。”

“别整这些虚的，我之所以同你亮明身份，是怕你误了大事，此次我等奉皇命而来捉拿要犯，人已经抓到了，明日便要回都城复命，是哪个多嘴多舌的向你告了状我管不得，不过此事你也莫要插手了。”

李县丞听闻“皇命”二字，打了个哆嗦，自是不敢多问，连道：好，好。

话毕，他带了人便要往回走。

“站住！我话还没说完呢。”苏凌烨将他叫住。

“大人，可还有别的吩咐？”李县丞慌乱地回身。

“你这些小黄鱼打哪来的？”苏凌烨问道。

“这…这…这皆是坊中贵人筹措出来，用去供奉蛇灵仙人的，这不，您几位，抓那逃犯，被当做山匪，白玉坊里的贵人们登时慌了神，就拿出些来，想想收买各位。”李县丞哆嗦着回答。

“胡闹！那蛇灵仙人根本就是……”

“蛇灵仙人根本就不图你们那些黄白之物，以后莫要上山供奉了。”陆南风打断了苏凌烨。

“这位……大人，此话怎讲？”李县丞转过脸，望着这高大俊朗的年轻男子。

“此次我等奉命追捕逃犯，于荒山中偶遇仙人指路，他告知我等，金银财宝乃身外之物，若以后还想得他庇佑，便须每月初十至十六在坊外设棚施粥，体恤贫苦百姓。如若有半点纰漏，他定将降罚于白玉坊。”陆南风言之凿凿道。

“这位大人，此……此话当真，这蛇灵仙人以前可是亲自立下那些供奉规矩的。”李县丞并未全然相信他的话。

陆南风不语，自袖间掏出个闪着寇梢儿色光芒的物件。

那是，巨蟒小阿乖脱落的鳞片，陆南风走时顺手在河岸边捡起一片，留个念想。

李县丞凑上去细瞧了瞧：“这，这是蛇鳞？怎生得这般大？”

“非也，此乃蛇灵仙人真身上的逆鳞，他将这物件交予我，便是想让我代为通传此事。现下你可信了？”陆南风这故事编得有模有样。

“信的，自是信的，可否将这物件赐我，我好去同坊中贵人相商。”李县丞低头问道。

“自是不可，既已看过，你也算个证人，奉命去办便是了。”

陆南风定是舍不得的。

李县丞闻言，不敢再过多恳求，亦不敢怠慢蛇灵仙人之命，忙回去安排此事了。

“南风，这萧无垢既已被抓，世上再无蛇灵仙，你又为何要编这么一出呢？”

“义兄，这渭北之地贫苦，财富多聚集于白玉坊中，坊内歌舞升平，视金钱如土，坊外却是民不聊生，饿殍遍野，然而此地民风闭塞，百姓迷信鬼神，借着这神灵之口相告，恐怕要比你这官威更有分量些。”陆南风解释道。

“南风，你这般心思，我确是自愧不如。”苏凌烨敬佩道。

陆南风不语，心里想着，恐怕这也是当今圣上如此忌讳鬼神巫蛊之事的缘由之一吧。

若神鬼当道，帝王将相皆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杂鱼罢了。

可这渭北之地，贵人为富不仁，官员尸位素餐，天高皇帝远，只好叫这鬼神摆他们一道了。

诸事了结，终是要踏上归途，见到心里极牵挂之人。

陆南风脸上不禁挂起笑来。

“大哥哥，你想什么呢，这么高兴？”小虎望着眼前魂不守舍的人问道。

“我们要回家了，你难道不欢喜？”陆南风面色绯红，随后扯开话题。

小虎闻言，自是欢喜极了，“哦吼”、“哦吼”地叫着，险些震聋了众人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