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我知，但我做不到（1 / 2）

弦姝瞧着眼前满身脏污，鬓发皆乱的苏家二公子。

此时的他，除了那挺得直楞楞的腰杆儿，哪里还有半分贵人的体面。

她暗忖，自家这舅父，也是个心肠狠的，问话便问话，将人囚了关在牢里就好，怎的偏生塞进狗窝里去呢？

这倘若真叫顺平侯府的人瞧见，有理也说不清了。

“苏二公子，你究竟怎么得罪了舅父，沦落到这般境地？”弦姝问道。

“我放走了因若。”苏凌烨低下头，不敢看面前人的眼睛，腰杆子也比之前弯了几分。

“此事我们晓得，秦将军是个爽快人，若不是你在别处惹恼了他，他定不会用这般法子，困住你的。”陆南风晓得弦姝问的不是那件事，开口解释道。

苏凌烨突然笑了起来，仰起头，嘴角颤抖，说出心中憋闷已久的话：“我做不到。”

“做不到什么？”弦姝疑道。

“做不到亲眼看着她受刑，亲眼看着她被斩首示众......”

“苏二公子，岳三姑娘已经去了。她是因若，谂教妖女，身上不知背着多少条人命，将她就地伏法，是你的职责所在。”

弦姝晓得他心中苦楚，却见不得他助纣为孽。

“这道理我怎会不懂？可她那张脸，整日在我面前晃呀晃的，便叫我想起以往同子鹃的点点滴滴。”苏凌烨双目通红，失神道。

“我若是你，将她抓入牢中的第一件事儿，便是划破那张脸。”陆南风见他执迷不悟，狠绝道。

“义兄，你可有过深爱之人？”苏凌烨闻言，朝他看去。

“自是有的。”

“你是指裴二姑娘吗？短短三两月的情谊，便可堪深爱了？”苏凌烨不以为然。

陆南风点头，眼神坚定：“是命。”

“你二人的缘分是命？我与子鹃的便不是了吗？上天一次又一次戏耍于我，青山寺的幻境、谂教的妖女，化作什么不好，偏生要化作她的模样？”苏凌烨质问道。

“苏二公子，冷静些。此前发生的种种，你宁愿相信是命，也不愿信是有人刻意为之？”弦姝来不及理会突如其来的表白，只问道。

“我知。”短短二字，道尽衷肠。

“义兄，若你再这般耽于其中，迟早要断送了自个的命。”陆南风实是无奈。

“我知。这命不要也罢。”

苏凌烨抬手捂住双目，胡乱抹两下，似在擦泪。

那镣铐处，汩汩鲜血涌出，滴在冰冷的铁链上，开出朵花来。

“义兄，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陆南风疾步走去，抓住他摇晃的手腕。

“无碍。”苏凌烨将手往怀里缩。

“莫非是我舅父对你动了刑？”弦姝不可置信道。

“裴二姑娘，秦将军给过我许多机会了，是我自己不中用。这伤不是他打的，是我自己......”苏凌烨垂下眼帘。

弦姝现下才算晓得，舅父为何将好端端个贵公子捆起来扔进狗窝里。

“苏凌烨，你疯了吗？何苦自寻短见？”她气急，失了礼数，直呼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