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 2)
顿时,流言纷纷。
皇帝默然良久,屏退众人,只身入皇陵,众臣苦劝无果。
生同裘,死同穴;
生同裘,死同穴;
生同裘,死同穴;
生同裘,死同穴;
生同裘,死同穴——
你的骨,和
我的肉,交叠
依偎
亲昵
你的尘,与
我的土,堆叠
缠绵
永远
你说过——你爱我
永远
永远
永远
所谓打铁还需自身硬,想在后宫之中圣宠不衰,最重要的还是拼爹。爹给力,皇帝自然就是你的。
我,云清扬,皇后。
我爹,云尉,丞相。
我家,云氏,军阀。
当今天子是我爹用来挟令诸侯的傀儡,我入宫不过是为了给天子抬抬身价。毕竟乱世当道,天家血脉也不是很值钱了。
天子的原后死了,我爹杀的。我踩着她的血迹入了天子殿,看着天子抖如筛糠。
我爹拍了拍我的手,说了句委屈你了,又蹲下身子抬起天子的头。
我女儿若是受了丁点儿委屈,你……
他话没有说全,起身向我点了下头便带着人走了。
我低头看着伏地的天子,胸口有点闷。
“人走了,起来吧。”
天子顿了一下,由着太监搀扶着站了起来。
是个俊秀的少年,十八九岁的模样,我原以为会气质阴柔,不想眉眼却十分疏朗。
“我是云清扬。”
“在孤面前,你应该自称妾。”
我看着他平静无波的神情,没忍住笑了。
他也笑了。
我与天子第一次见面竟是这般滑稽。
父亲把我领进宫的第二日带兵南下了,此番战事胶着,大哥二哥在前线吃力,父亲因此亲去督战。
我幼年丧母,父亲又常年征战,二哥怕我在深宅大院生存艰难,便求了父亲带着我随军,不过半大的少年,又当爹又当娘将我看护长大,因而我与二哥感情极深。
父亲走了没几日,我收到了二哥的书信。对于父亲将我送进宫的事,他知道后十分生气,若他在平京,定不会让我入宫。他让我暂时忍耐,等时机到了,他会亲手宰了小皇帝,将我接回来。我从信中读出了他的愤懑、不满、痛苦和无奈。我心有触动,却又担心他,以他的性子定是会与父亲争执,父亲本就不喜欢他,少不了一顿打。
喜乐进来说,皇帝请我过去用膳。我将信仔细烧净,整理好衣冠出了门。
“陛下”我微微欠身,行了平礼。
“皇后似乎不怎么懂宫中规矩。”少年天子神色冷冽,面露不悦。
“确实不懂。”我自顾自的坐下。
“放肆,陛下未言,娘娘怎可擅自坐下。”皇帝身边的内侍冲我甩了下拂尘。
我抬眼看向他。一个阉人,也敢在我面前高声说话,是仗着谁的势?小皇帝?
“云平”我张口将自己的亲卫叫了进来。
“娘娘”
“将他拖出去,割了舌头,剁了手,扔到御兽院喂虎。”
“是”
“云清扬,你大胆!”少年天子脸色涨红,看着云平上前拖人,喝道:“谁敢放肆!”
云平不理会他,直接将那内侍拖了下去。
“我四岁丧母,兄长垂怜将我带在身边,我自幼长于军营,十三岁杀人,如今十六岁,陛下猜,我这双手杀过多少人?”
我将双手伸出,笑眼看着他的脸由红变白。
就这点胆色,也想着给我下马威?俱怕我父亲,便想着折辱我来撒气,呵,区区丧家之犬,若不是父亲想笼统大卫旧臣,连当傀儡的资格都没有,如今看着倒是有些飘了。
“陛下,我既是你的皇后又不是你的皇后,正如你既是天子又不是天子。”我收回双手,看着他脸又由白变红。
我本想着这么相敬如宾到他被废,现在却是有些嫌恶。我心生恶意,继续说道:“董妃和他父亲的尸首都还挂在长信宫外呢,陛下与董妃夫妻一场,不去看看吗?”
董妃就是先皇后,与天子少年夫妻,患难相扶,如今死了却连正妻的身份都被剥夺,而眼前这个天子,怕是看都不敢去看过她一眼。
天子怒目圆瞪,手背的青筋暴起,却半句话也说不去。我见他屈辱,心中爽快,便起身离去。
“小姐不怕那些老臣知道后闹起来吗?”喜乐有些担忧我的放纵。
“怕什么?那些老东西你当真以为是真心效忠大卫吗?树倒猢狲散,天子不过是全他们忠义名声的遮羞布罢了。”我冷笑,“也就我们的天子,还做着复辟大卫的美梦。”
“更何况,他敢告状吗?敢让那些老东西知道他怯弱无能,连个女人都压不住吗?”
款款走出长信宫,我突然想去看看董妃的尸首了。我虽久不在平城,但也听说过江南有二陈,淮北董環丽。她艳惊天下时,我还在行营里给兄长研墨。
“小姐别去看了,董妃的尸首已经开始腐烂了,别恶心了您。”
云平拦住了我。
我想了一想,觉得也是,便改道回宫。
“云平,喜乐,你们说,有朝一日,我会不会也挂在那儿?”
“小姐又胡想了,”喜乐没好笑地哄道:“丞相是何等的人物,那董太师如何能比较,小姐且安心在宫里住着。”
“喜乐说的是。”云平也笑了,“二公子还要接您回去呢。”
听他提到哥哥,我心中又泛起思念。再有一个月就是哥哥的生辰,到时哥哥就要加冠了。若不能回来,岂不是要在军中行冠礼了?
“哥哥马上要加冠了,加完冠也该娶妻了。云平,你派人去打听打听平城各世家都有哪些适婚的小姐,我们给哥哥先看着。”我来了兴致,既然我的婚事不能为哥哥增益,那就得给哥哥选一个得力的岳家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