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再也不理我了吗?(2 / 2)
江月明伸出手,和雪梨轻轻相握,然后抱起那束鸢尾走出花店。雪梨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他沿着街道走到停靠在路边的汽车边,在上车前,江月明回过头来挥了挥手。雪梨也朝他挥手,才发觉他的手帕还在自己的手指上缠着,血从纯白的棉布纤维后面渗透出来,突兀得有些刺眼。她仰起头,望向从对面的旧式楼房的玻璃上折射过来的阳光,一行清澈的泪水溢出她的眼角,顺着纤巧的面颊流淌下来。
而那旧式楼房中的一扇窗户后面,正有一个面目诡异的男人站在暗影里,用仅有的一只眼睛看着远去的江月明以及默默落泪的雪梨,唇角勾起一丝阴毒的冷笑。
江月明带着花束走进张子芥的诊所时,迎面看到张子芥正站在刘璃的病房外。
“为什么站在外面?”江月明问。
张子芥朝房间里指了一下,低声说:“我家老爷子正在里面和刘先生聊天,今天刘先生精神好了很多,刚才还下床散了一会步呢。”
“呃?真的吗?”江月明亦是心头一喜,唇边漾起笑意。“你家老爷子有阅历的人,刘璃很在意他说的话,就让他们多聊一会吧。”
于是,两个人在门外站着,安静地等到张老爷子从房间里出来。
江月明欠了欠身,眼睛朝房内一瞟,对张老爷子说:“刘璃的心情怎么样?”
“话不多,但总算开口了。我能感觉得到,他并不是执迷不悟,而是失望失落之后,觉得曾经执著的东西都了然无趣了。慢慢来,他的心会慢慢热起来的。”
“多谢老爷子,我不在的时候,拜托您多开导他吧。”江月明又欠了欠身,才捧着花束走进房间。
刘璃侧身躺着,大约是听到了江月明的声音,眼睛紧紧闭着。
江月明把花送到刘璃的床头,插在一只大花瓶里,然后在床边坐下来,低柔的声音说道:“我特意去雪梨的花店买的这束鸢尾花,你睁开眼睛看看,多漂亮啊。”
刘璃的浓密睫毛不易察觉地抖动了一下,眼睑却似乎闭得更紧了。
江月明并不在意,依旧自顾自说着,“我告诉雪梨你生病了,她说她会来看你的。”
刘璃依旧一声不吭。
江月明伸出手指缓慢地梳理着刘璃散碎的额发,幽幽叹了口气,“刘璃,你真的再也不理我了吗?”
刘璃的眉心微微蹙起,无声地翻了个身,把瘦削的脊背朝向江月明。
江月明呆了一下,手指停在半空中,再落下来时拉了拉床单,把刘璃的肩膀盖好。
“我知道因为华雨清的事你恨我,可是刘璃,你可以怨我,但你真的不再爱我了吗?你忘了我们曾经度过的那些美好的日子了吗?”
他的声音低得近乎耳语。
刘璃抬手把肩膀上的床单拉过自己的头顶,将身体蜷缩在床单声沉闷地响了起来。
“刘璃,你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别太憋屈自己了。”江月明看着床单下那个瑟缩的身体,心头一阵刺痛。曾几何时,那个阳光般明媚健壮的男孩变得如此抑郁和孱弱。而自己曾经应许给他的幸福和快乐,似乎都是虚幻的烟云,挥手即散。
“对不起,刘璃,对不起……”他伏在刘璃的肩头,低声呢喃。
“阿月,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床单下的呜咽声渐渐停止,换作清凉的话语。
这是自刘璃苏醒后对江月明说的第一句话,虽然是一句逐客令,但对江月明来说却是一道黎明的曙光,他连忙柔声答应,“好的,刘璃,办公室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晚上我会回金庐去给拿几件换洗衣服,你还需要别的什么东西吗?”
刘璃在床单下摇头。
“那我先走了。”江月明迈步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床单盖着刘璃的脸,床单随着他的呼吸在细微地起伏。他的鼻子一酸,艰涩地说了一句:“刘璃,我爱你。无论你多恨我。”
门被打开,关上,江月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刘璃从床单下探出头来,扬起一双被泪水浸泡得有些红肿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虚空里的某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