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璃是个识大体的人(2 / 2)
“识大体?”江月明冷冷地重复了一遍。“是,刘璃从来都是一个识大体的人,他的眼里从来都是干净清透的,没有一点杂质。他留在我的身边,只是为了我,为了爱我。江家的财富对他来说毫无意义。这就是他识的大体。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像他这样,只为爱而活着。”
江月明把头转向窗外,霓虹灯的光影依旧璀璨绚烂,将这座城市夜晚的纸醉金迷渲染得更加光怪陆离。这不是刘璃喜欢的城市,却是他的家,他无法离开的地方。而刘璃为了他,无怨无悔地留下来。他拥有令人艳羡的丰厚财产,但其中最宝贵的部分却非刘璃莫属。他明白把刘璃比作财产是不恰当的,可这就是他最真实的心声。
他不能没有刘璃,无论谁说什么,都不能让刘璃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他要和刘璃永远在一起。
沉吟半晌,他凝着一对深邃的眸子望向后视镜里江越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江越,你刚才说的话当年我爷爷也对你说过吧?爷爷对你说,我爸爸是江家唯一的继承人,你必须以江家的大局为重,不能随心所欲,所以,你必须……”
“阿月,你,你怎么知道这些?你……”江月明还未说完,江越就惊诧地叫了起来。
“你想说那时还没有我呢,是不是?”江月明的唇角勾起一抹嗤笑。
“是,啊,不是,阿月,你……你还知道什么?”江越再也沉不住气了,一打方向盘,把车停到路边,侧身直视着江月明。他也豁出去了。对这一直接与江月明面对面对峙的一天他早有准备,所以,他并不害怕。
笑意散尽。江月明的眸底聚拢起一层寒彻的冰晶。
“我还知道很多事。包括我妈妈的死因。”这次换做是江月明的话说得咄咄有声,而且凌厉逼人。
“阿月,我……”江越那张死人皮此时竟然泛起一丝绯红的血色,从凹陷的两颊扩散开来,直到耳根的后面。
“你不必跟我说,”江月明断然截住他的话头,“过几天是我妈妈的祭日,你到我爸妈的墓前去跟他们说个清楚吧。到今年就是十五年了,他们死不瞑目啊。”
江月明眼里的冰晶翻涌而出,直要将整个车厢的空气都冻结起来。江越感到冷,从心里往外的冷。但同时,他也不得不佩服江月明的沉着,显然江月明的心里装着过往的那些事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却从没有在面上露出一星半点的痕迹,仍然和从前一样分派他做事,与他和平相处。这分明是念在他从小到大所给予江月明的照拂和护持之恩,而给他留了三分薄面啊。
江越的眼角渗出一行水线,顺着僵硬的面皮流淌到脖颈上,但他的嘴巴闭得紧紧的,他知道他此时能对江月明说的只有“对不起”三个字。但这三个字的分量太轻,不足以偿付他的罪过,更无法弥补他内心的愧疚。
许久,江越转过身,重新启动汽车,一直开到金庐的门口停下来,就在江月明踏上台阶准备推开/房门时,江越说道:“阿月,我已经把老爷子临终的嘱托转告给你了,还是那句话,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遵从。江家不能后继无人。”
“可刘璃,刘璃怎么办?你想过刘璃的感受吗?”江月明抬头看了一眼二楼卧室的灯光,尽量把激动的声音压低。
“我相信刘璃一定会理解你,并接受你为完成使命而作出的任何决定的。”江越的声音也不高,但字字清晰。说完,他坐进汽车,掉转车头,呜的一声驶远了。
江月明站在门口,看着江越远去的方向,怔怔地发了一会呆,才迈步上楼,推开卧室的门,发现刘璃正坐在窗台上抽烟,而从他的位置往外看,正好能看到大门口的地方,开着窗,窗外的说话声应该也听得见。
“阿月,你回来了。”刘璃站起身,将香烟捻灭,又挥手将四散的烟雾朝窗外赶了赶,才把玻璃窗关起来。
江月明留神审度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异样,暗忖也许刘璃并没有听到他和江越的谈话,便自我安慰地稍稍放下心来。
其实,刘璃一直坐在窗台边一边等江月明回来,一边抽烟。而当江月明的汽车停在门口时,他立刻伸长了脖子往外看,并把江越的话一字不漏地听到了耳朵里。对于那些话,他并不意外,甚或说从打他决定留下来,决定留在江月明身边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那些话早晚会有人说出来。而出自江越之口,他更觉得理所当然。那是江越责任,江老爷子赋予江越的责任。
“刘璃,过几天就是我妈妈的祭日了,我打算带你一起去拜祭,我想告诉我的爸爸妈妈,你是我最爱的人。”江月明拥住刘璃的肩膀,凝神注视着刘璃的眼睛。刘璃也看着他,黑亮的瞳孔里映照出江月明那张俊美清秀的脸。
“好的,我和你一起去。”刘璃眉眼盈盈地微笑着。
“刘璃,你好可爱。和从前一样可爱。”江月明捧住刘璃的脸,痴痴地看着,许久,不愿挪开自己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