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古族血肉,破碎的空间通道(2 / 2)
天地在崩灭,血光在咆哮。
而他的世界,却仿佛只剩下了她。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吴双的呼吸停滯了。
他那颗刚刚经歷了开天闢地、直面毁灭,早已淬链得坚逾神铁的道心,在这一刻,却被一道目光,一个身影,撞得剧烈震颤。
崩灭的天地,咆哮的血海,都在飞速远去。
他的整个世界,他的全部心神,都被眼前这道凭空化形而出的身影彻底夺走。
那不是凡俗的美。
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质的、凌驾於眾生之上的完美。
她身著一袭由龙气凝结而成的金色宫装,流光溢彩,却比任何神金仙衣都更显尊贵。身姿的每一道曲线,都仿佛是大道亲自勾勒,多一分则累赘,少一分则残缺。
青丝如瀑,无风自动,拂过光洁如神玉的肩颈。
那张面容,更是无法用任何言语去形容。
吴双见过仙子,见过神女,可她们的美,是尘世间的极致。而眼前的她,其存在本身,就是对“美”这个概念的重新定义。
她的双眸,是纯粹的金色,瞳孔中没有丝毫属於人类的情感。
那是两轮微缩的恆星。
淡漠、高远、俯瞰一切。
这是一种极致的矛盾。
极致的美,与极致的危险。
极致的神圣,与极致的漠然。
吴双的意识,出现了剎那的空白。
不过,也正是这心神被夺的短短一瞬。
那道绝世身影,已然跨越了他们之间最后的距离!
一股混杂著星辰陨灭与初生之草的奇异气息,扑面而来。
下一刻,一个霸道到极点,高傲到极点,仿佛天宪纶音般的声音,直接在他的神魂之中炸响!
“螻蚁!”
“且让本尊与你同行!”
轰!
这两个字,如同一柄无形的神锤,狠狠砸在吴双的心头,將他从那短暂的失神中震醒!
他猛然回神,眼中的惊艷瞬间被一股荒谬绝伦的错愕所取代。
螻蚁
同行
吴双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傢伙,身负濒死重伤,要借用自己方才开闢出的通道逃生。
可她这是在请求吗
不。
这不是请求,甚至不是商议。
这是命令。
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烙印在真灵深处的、不容置喙的通告!
好傢伙!
吴双心底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却又被他强行压下。
这些自混沌中诞生的古老存在,其狂傲,当真是刻在了骨子里!
即便是在这般狼狈逃窜、生死一线的境地,也依旧改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吴双的念头在电光石火间转动。
反抗
那是不太划算的事情!
对方即便只剩下一口气,那也是拥有著丝毫不弱於混元无极大罗金仙的九爪金龙。
自己哪怕是拼尽全力,也最多是在她的手中,多坚持一会罢了。
关闭通道,同归於尽
那更加划不来,自己也是消耗不小,现在放弃了空间通道,又哪里还有机会能够逃离
吴双深埋下头,掩去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冷光。
吴双没有开口,只是漠然的点了点头。
那女子,也就是苍青,对此似乎极为满意。
她那双金色的眼眸,甚至没有再多看吴双一眼,仿佛让他“同行”,已经是对他天大的恩赐。
她转过身,目光投向那条不断扭曲、闪烁著危险裂缝的空间隧道,准备踏入其中。
然而。
他们想走。
有人,却不愿让他们走!
就在他们二人一前一后,即將踏入那代表著“生”的通道入口的瞬间!
一道充满了无尽怨毒与疯狂的意志,轰然引爆!
“汝等……”
“以为,吾会让汝等……得以逃脱!”
那声音,来自这片毁灭之地的核心。
来自蛮古!
他那已经彻底失控、即將完全崩解的意志,在最后关头,捕捉到了这一线生机!
“都给吾……”
“去死!!!”
轰隆隆隆隆——!!!
最后的怒吼,化作了最终的毁灭!
没有多余的光,也没有多余的热。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瞬间化作了一片纯粹的、吞噬一切的“无”!
蛮古以自身存在为代价,將“天地同寿”的最终一击,毫无保留地,朝著吴双和苍青所在的方向,彻底引爆!
那股恐怖的毁灭衝击,甚至超越了声音与光芒!
吴双只觉得神魂一阵剧痛,眼前猛地一黑,整个人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狠狠掀飞!
他的七窍之中,瞬间溢出金色的神血!
而更糟糕,更让他感到头皮发麻的是……
咔!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仿佛琉璃破碎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他艰难地转动眼球,视野的余光瞥向那条唯一的生路。
只见那条被他用开天神斧硬生生劈开的空间隧道,此刻,正在剧烈地颤抖!
隧道內壁上,那些原本只是细微的空间裂缝,在最终爆炸的衝击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扩大!
一道!
十道!
百道!
千道!
蛛网般的裂纹,瞬间布满了整个通道!
那条通往“生”的道路,正在走向“死”!
不好!
吴双的心,顿时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坏了!!”
此刻的吴双发现自己根本做不了什么,那身旁的苍青呢
吴双下意识地看去。
只见那位刚刚还高高在上、视他为螻蚁的绝世女子,此刻的脸色,也终於变了。
她那双淡漠高远的金色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
那是……惊怒!
“蛮古!汝岂敢!!!”
她发出一声尖锐的怒斥,周身金光大放,属於龙族的恐怖气息毫无保留地爆发,试图用自身力量强行镇压住即將崩塌的通道。
可她,同样是强弩之末!
她的力量,在这最终的、同归於尽的爆炸面前,也显得如此无力!
下一秒。
轰!!!!!!
整个空间通道,再也无法支撑。
它就像一个被巨力捏碎的玻璃管,在一声震彻神魂的巨响中,轰然爆碎!
彻底地,化作了亿万片闪烁著毁灭气息的空间碎片!
失去了通道的庇护。
吴双和苍青的身影,被瞬间暴露在那片最狂暴、最混乱、最致命的空间乱流之中!
“不!!!”
苍青那充满不甘与愤怒的尖叫,仅仅持续了半个剎那,就被无穷无尽的空间风暴彻底吞没。
被捲入乱流的瞬间,吴双的意识便被一股无法形容的撕扯感所淹没。
他的肉身,他的神魂,他的一切,都仿佛要被这混乱无序的力量,碾成最原始的粒子。
视野,彻底陷入了黑暗。
生死不知!
......
时间的概念,早已在无尽的撕扯中化为齏粉。
空间,亦是混乱无序的代名词。
无。
一切皆是“无”。
吴双的意识,便是在这样一片永恆的虚无中沉浮,宛如一粒被遗忘的尘埃。
没有上下,没有左右,没有过去,亦没有未来。
唯有一片极致的黑暗,和一道反覆迴响的,充满了不甘与愤怒的尖叫。
那声音属於苍青。
还有一双眼。
一双金色的,霸道绝伦,却在最后关头,映照出毁灭与崩塌的眼眸。
它们是吴双坠入这片死寂之前,最后的烙印。
不知沉沦了多久。
或许是一剎那,又或许是千百个纪元。
一丝微弱的刺痛,忽然从神魂的最深处传来,像一根针,扎破了这片死寂的永恆。
痛!
剧痛!
仿佛要將他的存在本身,从里到外彻底撕裂!
“呃……”
一声乾涩、嘶哑,几乎不属於活物的呻吟,从龟裂的嘴唇中艰难挤出。
意识,如同溺水之人,挣扎著从漆黑的深海,向上,向上,奋力挣脱。
终於。
吴双猛地睁开了双眼!
入目的,並非预想中的黑暗,也不是那毁灭性的空间乱流。
而是一片流光溢彩。
一道道玄奥神秘的磁光,宛如活物般,在他的身体表面缓缓流淌、交织,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散发著柔和光晕的茧。
这些磁光,一端连接著他的肉身,另一端则深深扎根於他的神魂。
它们正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修復著他那濒临崩溃的躯体与神魂。
每一次流转,都带走一丝毁灭的气息,渡来一缕微弱的生机。
是这光……
吴双的神智,在剧痛中飞速变得清明。
他瞬间明白了。
是这股力量,在最致命的空间乱流中,护住了他的身躯不至於被撕裂。
这股力量……
他感到一种熟悉的悸动。
念头在电光石火间穿过混乱的记忆。
蛮古的自爆,通道的崩塌,苍青最后的怒斥……
以及,那座镇压一切的,玄极元磁山!
是她!
吴双的心臟,沉重地跳动了一下。
这个念头,如此清晰,如此確定。
他挣扎著,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撑起身体。
每一个动作,都牵扯著无数道伤口,痛楚如同潮水般涌来。
但他还是咬著牙,缓缓坐了起来。
也就在这时。
他看到了。
就在他的身旁不远处,一道身影静静地躺在那里。
白色的衣裙早已破碎不堪,露出大片雪腻的肌肤,金色的长髮凌乱地铺散在地上,沾满了砂砾。
正是苍青。
她那张总是掛著淡漠与高傲的绝美脸庞,此刻却是一片苍白,双眸紧闭,眉宇间带著一丝无法抹去的疲惫。
失去了那股高高在上的神性光辉,她不再是那个俯瞰眾生的龙族天骄,反而更像一个陷入沉睡的、脆弱的女子。
那婀娜起伏的曼妙身躯,在破碎的衣衫下若隱隱现,足以让任何雄性生物血脉僨张。
但吴双的目光中,却没有半分杂念。
他的视线,牢牢地锁定了苍青的身体。
在她那白皙的肌肤之下,正有丝丝缕缕的、与自己身上一模一样的玄妙磁光,在缓缓流转。
只是,比起包裹著自己的浓郁光茧,她身上的磁光,要稀薄了太多太多。
仿佛已经耗尽了所有的能量,只剩下最后一点余烬。
答案,不言而喻。
在那个几乎无解的瞬间。
是这个女人,催动了玄极元磁山的本源之力,不惜耗尽一切,分出了一道更强的守护,笼罩在了自己身上。
她寧愿自己承受重创,也要保住他这个……在她眼中,或许连“同行”资格都没有的螻蚁。
为什么
吴双想不明白。
但一股莫名的情绪,却在他心底悄然滋生。
那並非单纯的感激。
而是一种更为复杂的东西。
这个看似霸道、冷漠、不近人情的女人,其內心深处,似乎並非如她表面所展现的那般。
“看来,这傢伙……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
吴双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得厉害。
他收回目光,强撑著站起身。
若没有苍青这捨命一护,他现在恐怕连一粒尘埃都不会剩下,早已在那空间乱流中,被碾得神魂俱灭。
这份恩情,他记下了。
隨后,他开始审视他们所处的这片陌生的天地。
这一看,吴双的心,便直直地沉了下去。
映入眼帘的,是无边无际的赤色。
脚下是滚烫的、细腻的赤色砂砾,一直蔓延到视线的尽头,与天边连接在一起。
天空,是一种令人压抑的暗红色,没有太阳,没有星辰,只有大片大片翻滚的、诡异的铅云。
远处,一道道接天连地的巨型龙捲风暴,正缓缓移动。
那风暴並非由空气组成,而是由纯粹的、狂暴的能量粒子构成,撕裂著空间,发出阵阵令人神魂颤慄的呼啸。
荒芜!
死寂!
绝望!
这两个词,瞬间占据了吴双的全部心神。
这里,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天地灵气,只有混乱、暴虐的元素在肆虐。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適合生灵存活的世界。
更像是一处被大道遗弃的,走向最终腐朽与毁灭的放逐之地!
他们……究竟被那崩碎的空间通道,甩到了什么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