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血腥之夜(2 / 2)
身后的血誓亲卫们挡了上去,却在巨大的数量差距下被硬生生压倒。
有的被撕开胸口,有的喉咙被咬碎。
达尔贡抬起斧子不断地劈下。
战斧砍倒了数人,鲜血溅到脸上,他的视线瞬间模糊。
他退了半步,听到背后传来声响一一那是血誓亲卫被一拥而上的狂化兽人撕咬的声音。
“退后一一!”他怒吼,可声音刚起,就被扑倒在地。
火焰映出一群身影扑在他身上。
盔甲被撕裂,铁片飞散。
血与火混在一起,像被倒翻的泥浆。
达尔贡仍在试图挣扎,仍在挥动战斧。
斧锋一次次砍入肉里,可每一次,都有新的手抓住他。
咆哮声重叠在一起,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整个夜。
营地另一侧,有兽人举起火把奔来,却在靠近时停下。
他们看著那片火光,看著一群狂化兽人压著族首翻滚。
没有人敢靠近。
火焰越烧越旺,空气灼烫。
有人扔出长矛,却被同伴扯住。
“没用了,”那人恐惧地低声说道,“他们已经不是我们的族人了。”
火焰映亮夜空。
撕咬声持续了很久,直到帐篷塌下。
碎裂的兽骨在地上发出轻微的脆响。
风把血气吹向远方。
不远处的营地听到了动静。
火斧氏族的兽人站在柵栏外,看著那片火光在夜里膨胀。
血誓亲卫低声问道:“要去救吗”
塔哈格摇头。
“这不是战斗。”
火光映在他脸上,他静静地看著那片燃烧的方向。
火焰下,枯木氏族的营地已经变成一片血海。
狂化的兽人互相撕咬,户体堆成山。
不久之后,那里的吼声全都停了,只剩下一片咀嚼声。
塔哈格看了很久,低声道:“这就是他们所崇拜的血神啊—”
拂晓前夕,兽人大营中央的战鼓突然响起。
鼓点杂乱,不似军令,更像某种恐慌的呼號。
风里带著火气,地平线那头的天空泛著暗红。
战主从营帐中走出,盔甲尚未扣紧。
一名血誓亲卫匆忙迎了上来:“战主,西侧的营地起火一一是枯木氏族的驻地。”
战主的目光在黑暗里凝了一瞬。
他没说话,只提起战戟,迈步往那片火光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兽人营地的秩序已全然不在。
有的战士赤脚奔跑,有的提著武器互相叫喊。
血腥味越来越浓,混著火油燃烧的焦臭。
他们转过一片帐篷时,迎面便是混乱的场景。
枯木氏族的营地已陷入彻底的屠戮。
无数狂化的兽人正在互相撕扯,成堆的尸体在地上滚动。
血誓亲卫抽刀上前,却被战主抬手制止。
“退开。”
他向前走去,风吹动披风,掀起灰烬。
一名狂化兽人迎面扑来,嘴里还滴著血。
战主的战戟横扫,金属击中骨头的声音乾脆而沉闷。
那头兽人被直接劈成两半,倒地后仍在抽搐。
几名未彻底失控的兽人躲在一侧,看著他,没有上前。
火光照著他们的脸,血从盔甲的缝隙里渗出。
“传令。”战主转过头,冷声道,“所有未受血祭者,集结在中营。凡受祝福而失控者一一全部捆起。”
“是,大人。”
血誓亲卫刚要应声,一阵新的吼叫从后方传来。
那声音比先前更嘶哑、更近。
上百名狂化兽人从黑暗中衝出,眼中全是血色。
他们扑向战主所在的高地,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血誓亲卫立刻列阵,长戟刺出。
第一排狂化兽人被刺死,第二排又补上。
战主提戟前压,一击贯穿。
一头冲在最前的狂化者被钉在地上。
他抽回战戟,血液在铁刃上沿著纹路流下。
但紧接著,又一波狂化兽人涌上来,口中发出低沉的咆哮。
他们的力气比平常更大,连血誓亲卫的盾牌都被撞裂。
空气里全是粗壮的喘息声与骨折的声音。
战主怒喝:“稳住阵型!谁退一一死!”
他亲自冲入阵列,戟锋挥出时带著火光。
每一次斩击,都必定击杀一头狂化兽人。
血在地上匯成河流。
但无论杀多少,源源不断地狂化兽人仍在涌来。
火光照著他们的脸,每一张都失去了理智,只剩下彻底的嗜血与疯狂。
“他们疯了。”一名血誓亲卫不禁喃喃道。
战主没有回答,他只是抬起头,看向远处。
更远处的营地也乱了。
越来越多的狂化兽人开始衝进其他氏族的营区,撕咬、搏杀。
有几名酋长赶到,带著隨从。
有人高喊:“战主!他们疯了!得撤!”
战主回头,眼神冷如铁。
“撤撤到哪去”
那人哑口。
又一阵轰鸣从营后传来。
粮仓著火了,兽皮帐篷塌落,火舌在地面上爬行。
战主的手慢慢收紧。
他高声喊道:“全部结阵,守到天亮。”
酋长们互相对视,却没人再说话。
他们知道一一这命令已经没有意义。
几息之后,战主提起战戟,纵身骑上座狼。
火光在他身后翻腾。
“把清醒的人都带上,去中营。”
“是,战主!”
他骑狼前行,亲卫们在后跟隨,穿过燃烧的营地。
路边全是尸体。
有的还在动,有的已经被啃得不成形。
风越来越大,火势也越来越旺。
不断有狂化兽人衝出火中,但又很快被战主一戟贯穿。
血誓亲卫们喘著气,有人嘶哑地说:“他们在自相残杀,整个大营都乱了。”
战主沉默不语,目光里只剩冷意。
他继续前行,直到前方那一片营火的尽头一那里原是战鼓所在的高台,如今已成废墟。
灰烬飞舞,鼓皮破碎,木桩倒塌。
十几具尸体倒在上面,胸口被撕开,心臟已经被吞食。
整座大营都陷入了混乱。
战主抬起头,看著那片血色的夜空,低声道:
“原来这就是神的『祝福”。”
身后的血誓亲卫无人作声。
他们站在废墟前。
远处的火势仍在蔓延,映得整座大营都像是在燃烧。
夜色几乎被火光吞没。
塔哈格站在高地上,目光落在远方那片翻滚的火海。
那里原本是枯木氏族的营地,如今只剩燃烧的废墟。
火势蔓延到更远的地方,连战旗都被烧成焦黑。
空气里儘是咆哮声与惨叫,夹杂著铁器的撞击与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一名血誓亲卫快步走到他身边,满身菸灰。
“族首,南侧也乱了。连铁鬃氏族和荒祭氏族的人都开始自相残杀了。”
塔哈格没有说话。
他静静看著火光中的身影一一那些狂化的兽人正互相撕扯,倒在地上又爬起来。
他们的身形庞大,皮肤裂开,血气从体內蒸腾而出,像雾一样在风里飘。
“他们都疯了。”一旁的血誓亲卫低声说道。
塔哈格的目光依旧平静。
“去把火斧氏族的所有战士都集合起来。
血誓亲卫迟疑道:“要去救他们吗”
“救”塔哈格转过头,声音很低,“救谁它们已经不算是活著的人。”
血誓亲卫沉默了一下,咬牙道:“那我们怎么办”
“撤吧。”
塔哈格缓缓地说出这个字。
“全营准备撤离,轻装前行,带走所有食物和清醒的战士。那些疯了的—-就让他们留下吧。”
“向哪边走”
“东南。別走主路,避开其他氏族的营地。”
血誓亲卫点头,转身跑下高地。
不久,低沉的號角声在火斧氏族的营区內响起。
不是出战的號角,而是撤军的讯號。
战士们迅速收整,带上食物,检查武器。
有人回头望著火海,不敢出声。
塔哈格骑上战狼。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云层被火焰染红,像一面翻滚的血幕。
远处的战鼓声已经听不出节奏,只剩震颤的轰鸣。
“走。”
他一夹狼腹,铁蹄踏过被灰炽覆满的地面。
身后,火斧氏族的战士们无声地跟上。
他们列成一列长队,绕过燃烧的营地,沿著营地外的阴影前行。
风从背后吹来,带著热浪。
塔哈格回头望去。
后方的大营已经彻底沦为火海。
在火光中,他看见无数兽人的身影在互相扑杀,咬碎骨头,撕裂血肉。
有的倒下,又被新的同类压上。
那场面像是一群来自地狱的恶鬼。
一名年轻的战士忍不住开口:“大人,他们是我们的同胞———”
塔哈格没有回头。
“他们已经死了,在接受了血神的恩赐后就死了。”
那战士没再说话。
风里传来爆裂声,是兽人仓库里的油桶爆炸了。
火光照亮天幕,照亮半边平原。
行军队伍继续前进。
战士们的脚步沉重,却没人停下。
塔哈格走在最前。
他忽然转过头,对隨行的战士说道:
“记住,从此之后,火斧氏族不再为血神祈祷,也不许再提它的名字。”
眾人沉默片刻后,再度前行。
夜色已经被火光彻底撕开。
赤戟平原中央的兽人营地已是一片火海。
无数帐篷在烈焰中塌陷,木桩爆裂,兽皮被烧成黑色的灰。
火光下,数不清的身影在翻滚、咆哮、搏杀。
战主的帐篷早已不在。
他带著血誓亲卫退到中营的高地。
那是全军最后尚能成阵的地方。
灰烬与火星在空中旋转,像无数碎屑在飞舞。
兽人们的盔甲全被烧得焦黑,面甲后只露出发红的眼。
一名兽人战士跪在他身旁,低声道:“战主,东侧的铁鬃氏族全灭了。枯木氏族的营火还在燃,没人活著出来。”
战主没有回答。
他望著前方一一那是一片翻腾的火海。
烈焰撕扯著夜空,仿佛要將天地一併焚尽。
狂化的兽人群从燃烧的营地中不断爬出,他们的身影在火光中扭曲,像一股淌血的黑潮。
那些兽人的身躯,大多已不再完整。
有的半边骨骼裸露在外,肌肉焦裂;
有的胸腔塌陷,却仍在呼吸;
有的手臂被烧得扭曲,却仍紧握武器。
他们的嘴里流著血,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他们咆哮、撕扯、践踏彼此,却没有方向。
火焰映亮了他们的獠牙与眼白,那些眼中已没有神采,只剩下丧失理智后的疯狂。
空气中充满灼焦的肉味,连呼吸都像是在吞火。
即使是最悍勇的血誓亲卫也忍不住低声祈祷,手指紧武器,心臟在胸腔里急跳。
他们看著那群失控的同胞在烈焰中翻滚,心底生出的不是恐惧,而是茫然,战主抬头望向天空。
火光把云层照得通红,像一面翻滚的血幕,他缓缓抬起手,手指沾满血与灰。
“他们该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死在这该死的血神恩典下。”
他的指节在空中颤了一下,隨即握紧成拳。
下方的混乱越来越近。
山下的混乱正在逼近。
狂化的兽人群正朝高地涌来,他们的脚步凌乱,却没有一丝犹豫。
咆哮声在风中连成一线,如同来自地狱的浪潮。
战主取下头盔,头髮被汗与血糊在额上。
他回头看著仅剩的百余名战士。
“献祭——燃烧———吞噬—他们说那是血神的恩典。”
他突然笑了,笑声绝望而悲凉。
“原来,是我亲手將兽人带入了绝境啊—..”
他缓缓拔出了腰间的重斧,斧锋在火光中泛出暗红的光。
“既然如此一一他微微昂首,声音在风中迴荡,“那就让我来成为最后的祭品吧。”
他举斧前踏,脚下的灰炽被风捲起,下一刻,狂化的兽潮如崩塌的山海,怒吼著扑向高地。
天地震动,火与血混成一色,战主的身影被浪潮彻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