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计败人亡终成空（2 / 2）
姜维、钟会、邓艾都死了，张翼等人也死在乱军之中。太子刘璇、汉寿亭侯关彝，都被魏国士兵杀死了。军民大乱，互相踩踏，死的人不计其数。过了十天左右，贾充先到了，贴出告示安抚百姓，这才安定下来。留下卫瓘守成都，然后把后主迁到洛阳。只有尚书令樊建、侍中张绍、光禄大夫谯周、秘书郎郤正等几个人跟着。廖化、董厥都称病不起，后来都忧愁而死。
当时魏景元五年改成咸熙元年，春天三月的时候，吴国将领丁奉看到蜀国已经灭亡，就收兵回吴国了。中书丞华核上奏吴主孙休说：“吴国和蜀国就像嘴唇和牙齿一样，嘴唇没了牙齿就会冷；我估计司马昭很快就要攻打吴国了，请求陛下好好防御。”孙休听了他的话，就任命陆逊的儿子陆抗为镇东大将军，兼任荆州牧，防守江口；左将军孙异防守南徐各个关隘；又沿着长江一带，驻扎了几百个营的士兵，让老将丁奉统领，来防备魏国士兵。
建宁太守霍戈听说成都失守了，穿着素服朝着西边大哭了三天。将领们都说：“既然汉主已经失去皇位了，为什么不赶快投降呢？”霍戈哭着对他们说：“道路不通，不知道我们主公的安危情况。如果魏主能以礼相待，那时候全城投降也不晚；万一主公受到危险和屈辱，主上受辱臣子就该去死，怎么能投降呢？”大家都觉得他说得对，就派人到洛阳去，探听后主的消息。
再说后主到了洛阳的时候，司马昭已经回朝了。司马昭责备后主说：“你荒淫无道，不用贤才，政治腐败，按理应该杀了你。”后主吓得脸像土一样的颜色，不知道该怎么办。文武大臣们都上奏说：“蜀主已经失去了国家，幸亏早早投降了，应该赦免他。”司马昭于是封刘禅为安乐公，赐给他住宅，每个月给他生活费，赐给他一万匹绢，一百个僮仆婢女。他儿子刘瑶和大臣樊建、谯周、郤正等人，都被封了侯爵。后主谢恩之后就出去了。司马昭因为黄皓祸国殃民，就命令武士把他押到集市上，用凌迟的刑罚处死了。这时候霍戈探听到后主被封了安乐公，就带着部下的士兵来投降了。第二天，后主亲自到司马昭的府上拜谢。司马昭设宴招待他，先让表演魏国的歌舞，蜀国的官员们都很感伤，只有后主脸上有喜色。司马昭又让蜀国人表演蜀国的歌舞，蜀国官员们都流下眼泪，后主却依旧嬉笑自如。酒喝到一半的时候，司马昭对贾充说：“这个人这么无情，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就算诸葛孔明还活着，也不能辅佐他长久保全国家，更何况姜维呢？”然后问后主：“你很想念蜀国吗？”后主说：“这里很快乐，不想蜀国。”过了一会儿，后主起身去换衣服，郤正跟着他到了厢房哭着回答说：先人的坟墓都在蜀地，心里向着西方悲伤，没有一天不想念。晋公肯定会放陛下回蜀国的。”后主牢牢记住，回到席上。酒喝得有点微醉的时候，司马昭又问：“你很想念蜀国吗？”后主就按照郤正的话回答，想哭却没有眼泪，就闭上眼睛。司马昭说：“怎么好像是郤正的话呢？”后主睁开眼睛惊讶地看着他说：“确实是您说的这样。”司马昭和左右的人都笑了。司马昭因此特别喜欢后主的诚实，对他不再有疑虑。后来有人写诗感叹说：“追欢作乐笑颜开，不念危亡半点哀。快乐异乡忘故国，方知后主是庸才。”
朝中大臣因为司马昭收服了西川有功劳，就尊他为王，上表奏请魏主曹奂。当时曹奂虽然名为天子，实际上却做不了主，政权都在司马氏手里，不敢不听从，于是就封晋公司马昭为晋王，追谥他的父亲司马懿为宣王，哥哥司马师为景王。司马昭的妻子是王肃的女儿，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叫司马炎，长得高大魁梧，头发垂到地上，两只手长过膝盖，聪明英武，胆量过人；二儿子叫司马攸，性情温和，恭敬节俭，孝顺友爱，司马昭很喜欢他，因为司马师没有儿子，就把司马攸过继给他当儿子。司马昭常说：“天下是我哥哥的天下。”于是司马昭被封为晋王之后，想立司马攸为世子。山涛劝谏说：“废长立幼，不符合礼制，不吉祥。”贾充、何曾、裴秀也劝谏说：“大儿子聪明神武，有超凡的才能；威望很高，长得又有天子之相：这不是当臣子的样子啊。”司马昭犹豫不决。太尉王祥、司空荀彧劝谏说：“以前立年幼的为君主，大多导致国家混乱。希望殿下好好想想。”司马昭于是立大儿子司马炎为世子。大臣上奏说：“当年在襄武县，天上降下一个人，身高二丈多，脚印长三尺二寸，白发苍苍，胡子长长的，穿着黄色的单衣；裹着黄巾，拄着藜头杖，自称说：我是民王啊。现在来告诉你们：天下要换主人了，马上就会太平了。这个人在集市上走了三天，忽然就不见了。这是殿下的祥瑞啊。殿下可以戴十二旒的皇冠，树立天子的旌旗，出行有护卫，回宫有警戒，乘坐金根车，用六匹马驾车，把王妃升为王后，立世子为太子。”司马昭心里暗暗高兴；回到宫里，刚要吃饭，忽然中风说不出话来。第二天，病得很重，太尉王祥、司徒何曾、司马荀彧和大臣们进宫问安，司马昭不能说话，用手指着太子司马炎就死了。当时是八月辛卯日。何曾说：“天下大事，都由晋王决定；可以立太子为晋王，然后再举行祭祀和葬礼。”当天，司马炎就登上晋王之位，封何曾为晋丞相，司马望为司徒，石苞为骠骑将军，陈骞为车骑将军，追谥父亲司马昭为文帝，安葬完毕之后，司马炎把贾充、裴秀召进宫里问：“曹操曾经说过：如果天命在我，我就做周文王吧！真有这回事吗？”贾充说：“曹操世代受汉朝的俸禄，害怕别人议论他篡夺皇位的名声，所以才说这话。这是暗示曹丕当皇帝呢。”司马炎说：“我父王和曹操比起来怎么样？”贾充说：“曹操虽然功劳覆盖华夏，但是老百姓害怕他的威严却不感激他的恩德。他儿子曹丕继承皇位后，徭役很重，东西奔波，没有安宁的年份。后来我们宣王、景王，多次立下大功，广施恩德，天下人归心已经很久了。文王（司马昭）吞并西蜀，功劳举世无双。又怎么是曹操能比的呢？”司马炎说：“曹丕还能继承汉朝的正统，我难道不能继承魏国的正统吗？”贾充、裴秀二人再次跪拜上奏说：“殿下正应该效仿曹丕继承汉朝正统的做法，重新修建受禅坛，昭告天下，登上皇位。”司马炎非常高兴，第二天就带着剑进宫。这时候，魏主曹奂好多天没有上朝了，心神恍惚，举止失措。司马炎直接进了后宫，曹奂慌慌张张地下了御榻迎接。司马炎坐下之后，问：“魏国的天下，是谁的力量得来的？”曹奂说：“都是晋王的父祖赐予的。”司马炎笑着说：“我看陛下您，文不能谈论治国之道，武不能治理国家。为什么不让有才能品德的人来统治呢？”曹奂大吃一惊，吓得嘴巴张着说不出话来。旁边有个黄门侍郎张节大声呵斥说：“晋王您这话可不对了！以前魏武祖皇帝，东奔西走，南征北战，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天下；现在天子有德行没有罪过，为什么要让给别人呢？”司马炎大怒说：“这个国家本来是大汉的国家。曹操挟持天子来命令诸侯，自己封自己为魏王，篡夺了汉朝。我的祖父三代辅佐魏国，得到天下的，不是曹氏的能力，实际上是司马氏的功劳：这是四海皆知的。我今天难道不能继承魏国的天下吗？”张节又说：“想要做这种事，就是篡国的贼子！”司马炎大怒，喝令武士将张节乱棍打死在殿下。曹奂哭着跪下哀求。司马炎起身下殿走了。曹奂对贾充、裴秀说：“事情已经很紧急了，怎么办呢？”贾充说：“天数已经到尽头了，陛下不可违背天意，应当照着汉献帝禅位的旧例，重新修建受禅坛，举行大礼，把皇位禅让给晋王：这样上合天心，下顺民情，陛下就可以安然无恙了。”
曹奂听从了他的建议，就命令贾充修建受禅坛。在十二月甲子日这天，曹奂亲自捧着传国玉玺，站在坛上，召集文武百官。后人有诗感叹说：“魏吞汉室晋吞曹，天运循环不可逃。张节可怜忠国死，一拳怎障泰山高。”然后请晋王司马炎登上坛，举行禅让大礼。曹奂走下坛，穿着公服站在百官的最前面。司马炎端坐在坛上。贾充、裴秀站在左右两边，手持宝剑，命令曹奂再次跪拜伏地听令。贾充说：“自从汉建安二十五年，魏接受汉的禅让，已经过去四十五年了；现在上天赐给魏的福禄已经结束，天命归于晋。司马氏的功德非常隆盛，顶天立地，您可以马上登基称帝，继承魏的正统。封您为陈留王，到金墉城居住；今天就得启程，没有诏书不许进京。”曹奂哭着谢恩然后离去。太傅司马孚哭着拜倒在曹奂面前说：“臣身为魏臣，始终不会背叛魏国。”司马炎看到司马孚这样，封他为安平王。司马孚不接受就退下了。当天，文武百官再次在坛下跪拜，高呼万岁。司马炎继承魏的正统，国号为大晋，改元为泰始元年，大赦天下。魏国就这样灭亡了。后人有诗感叹说：“晋国规模如魏王，陈留踪迹似山阳。重行受禅台前事，回首当年止自伤。”
晋帝司马炎，追谥司马懿为宣帝，伯父司马师为景帝，父司马昭为文帝，建立七庙来光宗耀祖。这七庙是哪些人呢？汉征西将军司马钧，司马钧生豫章太守司马量，司马量生颍川太守司马隽，司马隽生京兆尹司马防，司马防生宣帝司马懿，司马懿生景帝司马师、文帝司马昭：这就是七庙的对象了。大事已定之后，每天上朝商议讨伐吴国的策略。正是：汉家城郭已非旧，吴国江山将复更。不知道怎么讨伐吴国呢，那就等着看下文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