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异人语 (九)(2 / 2)
池不群也肯定回道:“一并说过,听闻那名前代族长按中原读法唤作乌雅拉。”
“苗语中真正称为乌雅拉罗。”芦槿更正道,“而她的中原名讳唤作佘瑥雅。”
“你怎会如此清楚?”池不群疑道。
芦槿停顿一下,垂眼回道:“她是我的祖母。”
“?!”池不群听闻惊愕一愣。阿诺姆族中的前代族长,竟然是芦槿的祖母!这两个相隔万水千山的人,冥冥中居然有如此凑巧的联系!莫非芦槿所托的事,实则为那位前代族长的意思?池不群未继续问话,而是静静等着对方的下文。
芦槿看他一眼目光中略显吃惊的表情,接着说:“爷爷虽没有明媒正娶,但她一直相伴于左右,在大祖母故去后,也是尽心照顾家中人,所以情理上,我们都将她当为家内祖母。”
原来是寄人家中。池不群明了而后问道:“你调查前朝一事,可是受她所托?”
芦槿道:“并不,这是我自己的本意。几年前我去爷爷的药房调制新药,无意撞见祖母匆匆从房中而出,离去时看到她袖边沾有银亮粉末,药房内竹柜下一处角落也有少于银粉,与在玉龙关内阿诺姆挥洒到蛊上的东西极为相似,并且从那日起,爷爷和她的神情开始不正常,总是不时神游思索,偶会私下严肃相谈,有次我在门外无意中听到,他们二人说起前朝南下和上元节辞官,所以猜其中有关联。”
“你在暗中查过?”池不群问道。
“是。我从爷爷的一本个人日录中看到过这件事的只言片语,其中确提到“弘道四十六年”、“南疆”、“寻仙药”几词,但详细内容并没有明确记载,而后便直接写辞官回乡,大概爷爷自己也不想提起这件事,后来我有意无意问此事,爷爷却是闭口不谈,露出鲜有的严厉表情。”芦槿慢慢说道,“而祖母的真正姓名,也是在那次偷听中知晓,才得知她原是苗人。”
芦槿停顿一下,接着说道:“他们二人的神色显露两件事并不简单,似乎总在担心会发生什么,故此我才想探究真相,在襄州安排下家丁本意是想约你相见,谁知贺年竟然拉着你逃走,无奈只得在别处告知。”
明白事情前后原因,其中池不群还是有一点不解,问道:“之前你不信寺中人,不肯在天衙寺相托请求,为何今日又再寺中说出这等秘密?”
芦槿眼斜一眼屋外一个方向,意思在指外面:“我并非全然不信天衙寺,只是那日有一人在寺中,而今日他未归,便可说出。”
池不群略一皱眉,他明白芦槿指的人是谁,依旧不解:“你为何提防华老?”
芦槿回道:“因为那日王适带我去李长卿的房间,我看到他躲在后方远处的阴影中,向这边张望。”
华问生不再药房医治鲁阳几人,而是跟在芦槿身后,这行为倒是几分奇怪,池不群心中忖度完所有线索,而后说道:“你想的不错,芦老前辈二人担心的事情确是危险,阿诺姆族中的‘圣物’,背后大有文章。”
这回轮到芦槿疑问:“你怎肯定?”
池不群道:“佽飞卫在玉龙关外敌兵的尸身上,发现几片载有蛊师文字的碎片,我将此物拿给阿诺姆相认,她所言布片上文字提到本族‘圣物’,其中有四字令人警惕。”
“是何文字?”看对方神情并无半点轻松,芦槿紧接询问。
池不群目光庄肃回道:“永世长生。”
姜鱼这一觉又是睡到第二天,在梦中第三次梦见那位穿着怪异的人,对方在消失同时的一声银铃让自己猛然惊回现实,抬脸眨着迷糊地睡眼看着前方,见明德端着药全是困惑的看着自己。
“你怎么了?”明德看姜鱼的脸色有点奇怪,问道。
“没啥事。”姜鱼含糊应一声接过,脑中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一个陌生人平白无故出现在自己梦里,还给自己说着看似没头没脑的话,常言道事不过三,这人一连三天连续出现,肯定是有鬼。不过这种神神秘秘现身梦中的手法,难不成对方是施了幻术?姜鱼转眼一想,问明德道,“明德,你有没有做过梦?”
明德不懂他的背后究竟的意思,如实点头道:“自然。”
姜鱼又问:“那你有没有梦到过不认识的人?”
明德摇头:“从未有过。日有所思,夜才有所梦,陌生人都不知晓外貌,怎么能梦到。”
姜鱼听闻,托腮看着一处角落陷入思考,这话也不假,人都是白天看见什么心里挂念着,晚上才会梦见挂念的东西,就像之前经常梦见娘一样,太过思念才会反复出现,可这次的人极为陌生,对方开保不齐大有来头,沉思中不禁喃喃重复梦中人说过的话,“我自北上去……
“你在说什么?”明德看姜鱼嘴一张一合在神游念叨,好奇发问。
“额……没啥。”姜鱼随意一摆手,对着碗边吹几口凉气,屏气仰头喝尽苦到家的药水,吐着舌头含糊地转开话题,“你说那个仙人登台究竟是啥时候,咱俩得问清楚,免得错过了好时辰。”
明德仔细回想,说道:“听出入的脚夫说起,应该是开岁的正午时,皇宫正大门的前方修搭的云台也将要完工。”
“开岁的正午时。”姜鱼掰着手指头一天一天的算,现在离开岁还有不足三天,了然已经诵经完毕,先请他再查看腿部痊愈情况,若是无事就加紧恢复功力,同时摸清这几天寺里僧人的巡视规律,等着开岁那天从角落悄悄溜进溜出,凭以前的腿脚,从小小一个白鹿寺随意出入还不是轻而易举。
掰着手指头数的正起劲,明德先给他泼了一桶冷水:“你不抄完,可是不能出去的。”
“知道知道。”姜鱼嘴上随意应着,心里却倒是不屑,先前因为屋外有站岗的僧人而明德又在屋内陪罚,不便撬锁出去;这次外面没有人看着自己,又是独自在房中,只要锁眼不像最初被关在天衙寺一样灌满热蜡堵死,想出去太容易。
“当小爷‘夜枭’的名号是白混的?”心底又是一声轻哼,转而说道,“书自然是抄的,不过晚上再给我送点宵夜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