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壶中仙 (五)(2 / 2)
芦槿顶了顶坐着垂头快要睡的流出口水的贺年,问道:“别睡了,他们又在说什么?”
贺年被推的一激灵,猛的仰头回了回神,就听见后面半拉一句,紧接哗啦啦锁链声又响起,门外的人似乎走了进来。
“贺年,他们刚才又说了什么?”芦槿话音刚问半截,几人不远处响起女人的尖叫,只听被关押的女子哭号在地上挣扎,然不及对方力气被硬生生拖出门外,此起彼伏的哀喊中,夹杂着几声男人的淫邪笑声。
“他们说……里面的女人。”贺年仅听到只言片语,心中却泛上不祥的预感,果然话音未落,一旁的阿诺姆喊嚷道:“好疼呀!别拽我!”
“!”
三人顿然明白这些南诏军进来的意图,不是干别的,正是要拿被俘虏的女人当宣泄的道具,这种事在军队获俘后不罕见,被俘方绝望的呻吟和表情似是更能激起他们心中的欲念,待一时痛快之后再杀掉,即使被军中上级发现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有甚者上下都参与到这场暴虐游戏中,在他们的眼里,俘虏人的性命贱比鸿毛。
“阿诺姆!”离她最近的贺年挣扎站起,本想用身体阻拦对方,却被南诏兵一脚踢回原地,只感到阿诺姆双脚在不停蹬地,继续喊扯的头皮疼。
拽阿诺姆的男人本想用蛮力屈服她,然旁边多出一人突然打断,二人叽里咕噜对话半天,阿诺姆突然张口狠狠咬住就近一人的手掌,士兵“啊”的吃痛大叫一声,另一人对着阿诺姆的腹部重击一拳,女孩一缩肚子松了口,被咬之人趁机扬手一掌扇在脸上,阿诺姆随力撞倒在贺年怀里,口中涌上一股腥甜。
意外的是,两人骂骂咧咧没有继续找阿诺姆的茬,而是恨恨叽里咕噜又说几句,将目标转为别人,士兵在牢中拖走七八名女人,又重新锁上铁链奸笑离去。
“阿诺姆,你没事吧?”对方扇的一掌听起来都巨疼无比,贺年焦急询问躺在身前的女孩。
阿诺姆缓了缓被打的冒星星的脑袋,蹭的坐起来吐掉口中鲜血,嫌弃道:“呸呸!他们身上好臭!”
听女孩似是无大恙,几人放下担心,池不群对其中两人的态度略有怀疑,问贺年二人方才从头到尾的对话内容,贺年在脑中整理一番,复述出大致意思。
“你不想活了,那女孩是南蛮人!”
“南蛮人又怎样,不出几下让她乖乖喊咱爷爷。”
“他们擅长施蛊,别碰她为好。”
“切,瞧你那怂包样。”
“啊!这女的疯了!”
“都说别碰她!快离开!”
“妈的!老子现在就剁了你!”
“你想中蛊么!还不快去找医师!”
“奶奶的,爷爷待会儿再来收拾你这贱货!”
听完贺年的复述,池不群心中若有所思,原来南诏军中也有不少人忌惮苗人,看来他们擅长的蛊术确实令众人敬畏三分。阿诺姆边呸净嘴里的血边听贺年的复述,确定嘴里不再有味道,开口道:“那人不用找药师,他肯定活不了。”
池不群听她话中别有意思,道:“此话怎讲?莫非你对他做了手脚?”
阿诺姆天真道:“对呀,我给他下了蛊,他要欺负我,我当然也不能手软。”
池不群:“你何时下的?”
阿诺姆:“他扯我头发的时候就已经中了。”
池不群:“那你咬他的原因是?”
阿诺姆不加掩饰道:“为了让蛊更快发作呀。”
这苗人的施蛊倒是琢磨难测,中时无声无息不易察觉,触发生效也千奇百怪,可这恰恰也是他们的可怕之处,能在悄无声息中夺人性命。而阿诺姆的施法更是神秘,普通人要对别人施以麻药毒药之类,至少要将涂药的部分直接碰触到被施方,然阿诺姆被捆双手,依然能让敌人中招,足见她几分精通下蛊之法。
池不群静默半晌,忽然想起芦槿之前女孩那种话里有话的态度,应是看出对方身上善通蛊术这一点才答应她的要求,凭直觉直接问道:“你是不是会解蛊术?”
“会呀。”阿诺姆随口答道,想了想后面又接上一句,“但是太麻烦的就不会了,阿娘没有教。”
“那你能不能跟我们去一趟天衙寺!”贺年当即激动脱口问道。没想到入足南疆不久,竟然误打误撞寻到一名会解除蛊术的苗人,真实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鲁阳三人苏醒有望。
阿诺姆歪头疑惑道:“是哪里呀?是寺庙吗?”
“不不,是皇城中一处专门惩治坏人的地方。”贺年急切解释道,“我们的三位同僚被人暗中下蛊,现在性命垂危,你既精通蛊术又知晓解法,能不能同我们一道回去救人?”
阿诺姆依旧疑惑道:“可是我为什么要去皇城呀,我还要找回族中遗失的‘圣物’呢。”
“但是……”贺年急迫继续劝说女孩同意同行,背后的芦槿开口打断他道:“你答应跟我们去皇城救人,我就告诉你有关‘圣物’的线索。”
其余两人没料到芦槿会说出此话,不约而同循着声音脸对相他,贺年暗暗顶顶他后背,示意他不要乱说,阿诺姆虽然天真单纯,但从刚才对南诏军的招术来看也是下手无情,若芦槿不能提供出“圣物”的真正线索,女孩怕是会像对付南诏士兵一样对他们几人出手。
“真的吗?”阿诺姆好奇询问。
芦槿冷静回道:“当然,按你族人的规矩公平交换、言出必诺,我若食言,甘愿受罚。”
阿诺姆蒙眼黑布眼窝处动了几下,思考几秒干脆道:“那我答应啦,跟你们去皇城。”
“多谢。”芦槿客气点头一应,暗暗松了口气倚靠在贺年背上,贺年并未唠叨他为何行事如此鲁莽,而是坐在原地静默不语,摸索寻到芦槿背后的双手,用力紧紧握住他露出的手指,似是安慰他莫怕所应之事,还有他在身旁。
芦槿从后感受到贺年手上传来的温度和力道,勾起嘴角在心底似笑非笑轻轻道:
能从幼时与你相识至今,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