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壶中仙 (十)(2 / 2)
贺年回道:“外面三只全部被擒,加上进寺袭击的一只,一共有四只落网,不过听说还逃走一只。”
这话让姜鱼脑子中有一丝疑惑,一共五人在外面,明显诡异黑影的数量和几人的人数是一样的,如果说外面的是派出去袭击芦槿三人,那逃走的那只可能是去偷袭等在鸣月楼的王适,可自己半路被捉,天衙寺的那只又是去刺杀谁?不由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他。”贺年眼光撇向窗外,窗帘被风吹起一角,露出外面骑马的身影,“不过未得手就被寺员擒住,被伏前说芦槿三人必死,你已死,长卿和他听见二话不说飞奔出去寻你们,在皇城内外找了整整两天,仍旧没找到你。”
原来自己扔出去的寺牌是这么被他捡到的……姜鱼眼光斜一眼车外的人,接着问奇怪的地方:“为什么杀的是他?”按常理想,李照京是天衙寺内的长卿、权利最大的人,也最容易被盯上,黑影不去刺杀寺中最高权位者,反而去行刺矮他一级的人,中间行为想起来确实奇怪,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不得不杀人灭口?
贺年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其中原由,事后众人忙碌顾不得细想,池不群也没提,所以大家都理所当然的认为,黑影是恰好行到少卿房间随后展开攻击。
“那四名黑影现在唔……???”
话说一半,马车突然猛烈的晃动几下,姜鱼跟着晃动跌向前方,摇的脑子一阵晕眩,幸好被旁边人扶住,几下后车停住,外面几声马匹低促嘶鸣,芦槿撩开布帘问:“出什么事?”
池不群望着前方严肃道:“有南诏军。”
前方山间曲折的路中,有不少黑色的人影晃动,凭着池不群过人的眼力,隐约看清人影均着南诏军服、跨兵刃,看来南诏军队不止提前突发逼近玉龙关,还在山中埋伏下数路兵马,以便支援或夹攻。
好在马车相距军队尚远,暂未引起对面的注意,然现在他们是典型的弱病残全占,万不能和全副装备的敌军硬碰硬,芦槿又问:“能绕路?”
池不群眉头微皱未作答,虽然绕路能避开,可鲁阳三人的蛊拖不得,万一路上时间一耽搁,纵使找到解除之法也无力回天。
此时,车内的阿诺姆插话惊呼:“哎呀,那只百足红甲蜈有反应啦。”
几人闻声扭头看向阿诺姆的方向,见她手中托着一个植物编的小篮子,目不转睛的盯着里面,姜鱼好奇伸头一看,顿觉头皮一阵发麻,双眼瞪时睁大一圈——篮中装着一条手掌长的红色大蜈蚣,正在朝一个方向不停扭动身躯,似乎想钻破篮子爬到什么地方去。
“这是什么东西?”姜鱼不自觉身子向后缩,皱着眉问道。
阿诺姆眨眨眼很平常道:“这就是从你肚子里吐出来的蛊虫呀。这种东西很认主的,只要从人体里跑出来没死,就会再爬回下蛊人的地方。”
姜鱼一听到百足红甲蜈的这个特点,脑子里顿时反应出来,那只蜈蚣感觉到了原主人才突然有了反应!说明当时那个捉住自己、强迫吃下蛊的陌生人就在附近!当即怒火上头对女孩道:“你放走那只蜈蚣,我正想看看是哪个乌龟王八蛋背地暗算!”
而且那人还知道娘的事和自己的秘密,绝非等闲之辈,抓出他说不定能问出什么秘密。
阿诺姆歪头一想,从腰间的小花布囊里捏出一小撮粉末,撒在百足红甲蜈的身上,然后将篮子侧搁在车底板上,蜈蚣抖着两根长须冒出头,在篮子附近转一圈,边爬边小心试探出了马车,而后笔直朝着前方直行,看样子是奔山间的那路南诏军而去。
见蜈蚣有方向的爬走,姜鱼怒火上头,全然忘了腿伤还未痊愈,从车上跳下来跟着百足红甲蜈向前走,池不群看着姜鱼略微蹒跚的背影,从马上翻身下来,在后拉住他的胳膊严肃道:“不能去。”
“放开!”姜鱼用力挣脱束缚,然对方却死死扣住自己的手腕,没有丝毫松懈,挣扎半天无果,怒道,“你忘了那日答应过的!”
“并未忘。”池不群在外听见几人对话,心中知了大概,却也毫不退让,依旧擒着姜鱼道,“可你不能独自前去。”
姜鱼听闻轻呵一笑,盯着对方双眼说道:“好说,你与我一起。”
池不群亦对上目光,凝视姜鱼片刻,背身开口对一同护送的两位士兵说道:“劳烦两位兵士,先行送他们回天衙寺。”
“是。”两人出来前被叮嘱好生护送几人出南疆,途中若是出什么变故便听从池不群的安排,听人所言按令调转马头,趁南诏军还未发现,驱马车抄另一方的小路疾奔跑远。池不群听哒哒马蹄声走远,拉起姜鱼胳膊搭在肩上,抄在他腿窝下抱起,轻功追赶爬走的蜈蚣,姜鱼双眼紧紧盯着地上的蛊虫,心中迫切想知道当日那个陌生人的真面目究竟是何。
百足红甲蜈扭动身体在地上爬的飞快,不稍多时就接近藏伏在山间中的南诏军,抖着长须仰头左右摆动,接着钻进众多人中,因为阿诺姆先前在蜈蚣身上不知撒了什么东西,爬过的地方有隐约一道银粉,池不群跟着银粉向前,停在距军队最近的一处密林中,借丛生的草木挡住身影,遥遥望着对面。姜鱼见蜈蚣钻进了人群,跳下来走的又近些,着急看清虫子究竟爬到了哪个人身上,伸着头几乎要探出枝叶的遮盖,忽的被从后一拉,又带回阴影中。
“你……”话漏一字,池不群示意他噤声,侧身挡在最外面,警觉望着一处方向。
窸窸窣窣中,两名南诏军持刀扫过周围树林,在探查周围有无活人,常理说没有寻到有活人就应离开去向他处,然好巧不巧,两个南诏兵停在两人身处的密林前方,叽里咕噜在说些什么,站在原地半天未走。
池不群悄悄按上剑柄,防止被发现二人突然发难,而此时一名南诏兵却抬手揉头,莫名对着另一人发怒,两人相互争吵几句,又一黑影飞向一人脑袋,不偏不倚打在后脑勺正中,挨打的南诏军彻底暴怒,拔出兵刃满脸怒气转身看着周围。池不群一皱眉,顺着方才黑影飞行的方向看向身旁,见姜鱼手中正扔着一块小石子,准备发射第三下,抬手按住他手腕摇摇头,意思不要过多打草惊蛇。
小把戏被打断,姜鱼没好气瞪了他几眼,眼光跳向前方看两名南诏士兵如何,蓦地双眼一睁,迅速拉住他的胳膊扯向自己身前,池不群还未反应出对方为何有此行动,就觉背后似是一道利刃带风划过,明白是方才的南诏军又重新用刀扫划周围草木,不过这次明显比之前探入的更深,姜鱼要是不及时拉开,现在二人很可能已经暴露。
虽然是无意识的举动,池不群心里依然一暖,低头侧在姜鱼耳边轻声说了句“谢谢”,不过这句道谢似乎说出了反效果,姜鱼随即又一把把自己推开,低着头有意无意摸了摸一侧的耳垂。
池不群无奈一笑,接着将注意力转到外面的两个南诏兵身上,二人又探查一遍依旧毫无发现,似乎确定此处偏僻之地安全,其中一人离开,不多时带过来一个身材干枯瘦弱的百姓,等待在原地的另一人抓住百姓的下颌强行将一东西塞入嘴中,瘦弱百姓被迫吞下奇怪物体,扼住自己喉咙在地上万分痛苦的滚了数圈,然后瘫在一处不动,一名南诏兵用脚踢了踢地上的人,随即咧嘴一笑,两人又拖着地上人重新扔回军队中。
密林中两人将整个经过看个满眼,姜鱼疑道:“那人死了?”
池不群并未答话,对整个事件充满疑问,两名南诏军前后的行为有些相悖,若是死人,直接抛尸野外便是,又何须再扔回军队中?若是警告军中俘虏,直接在原地杀鸡儆猴,又何必来偏僻之处动手?更何况他们给百姓喂下的东西又是何物?池不群隐约感到,这对潜伏在山中的南诏军,似乎藏着不可告人的密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