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壶中仙 （十四上）（2 / 2）
但见用盾牌围守的士兵并未完全围成一个封闭的圈，只围了三面留下后方，二人从露出的空缺处看到，一个身穿南诏兵服的人盘腿坐于盾壁正中，和防守的士兵不同，此人头上被扎染布裹的严严实实，只留两只眼睛的视线，从背影看像是一个瘦弱的男人，而在那人的身前，放着一个雕满镂花的钵盂。
军中怪人始终低垂着头，紧紧盯着钵盂内的东西，不稍多时，那人两只手指并拢挨在嘴边，似乎两指中夹着什么东西，不稍片刻一阵怪异的曲调传出，顺着山间乱动的风飞入前方。曲调响起飞入关门前的刹那间，癫狂的百姓们仿佛又亢奋一层，硬生生将处于正在关合境地的关门又挤开更大的一段空隙。
看来就是那个人在作怪，面前的钵盂里装的八成也是作祟的蛊虫，但怎么在周围的护卫士兵不发现的情况下，提醒到守关士兵注意这里，姜鱼转了转眼，想到一个主意，下颌一点前方南诏兵的军资，熟练指使池不群：“你去偷把弓过来。”
“你有何打算？”池不群问道。
姜鱼从腰间摸出一个灰色的小圆球，说道：“用它来破掉南诏的阴谋，不过也要看那狐狸眼能否参透其中意思。”
池不群听他自信满满的语气，心底也是一声轻笑，照对方的话从远端的一处军资中拿走一把弓，同时顺手在其他几把弓上做了点手脚干扰敌军，姜鱼拿到弓却直接拆下弓弦，又随手拾了一根分叉树枝改装出一个弹弓，将灰色小球放在弦上，压低身子在远处偷偷瞄准，不偏不倚正顺着空隙打进包围空间中。
南诏所有士兵的注意力暂被徐长云的围攻火弩夺了去，没人注意有个小物体落在地上，片刻后，盾围中突然有一声非常细微的爆裂声响起，一股蓝色烟雾随之散出，直上青空。
此刻远在关墙上的人，看到了林中莫名冒出的蓝烟。虽然存在时间极短。
“副将军，林中有变。”守关士兵第一时间提醒徐长云林中的异动。
徐长云亦看到林中忽然冒出的一瞬蓝色，在一片火光闪动的密林中十分扎眼，也是颇为不懂对方又要耍什么花招，迅速扫视一圈关前战场，没看到姜鱼他们三人的身影，战中问旁侧了望士兵道：“方才奔向玉龙关的三人呢！”
了望士兵回道：“回禀副将军，三人中一人向关门方向奔走，其余两人则向林中方向而去。”
有两人去了林中，林中不是南诏军的藏匿之地……徐长云听闻垂眼略思索，继而嘴角一弯，轻念句“有意思”，转身向其他士兵命令道：“准备投石车，巨石燃火，全力攻击！”
城上的守关士兵们接到新的指令，麻利在关墙上围摆好数辆投石车具，有条不紊将投掷处装好巨石，引燃上面涂的燃料，只等上级一声令下击溃敌军。徐长云站在关墙上中央拉开一支信号箭，对准方才蓝烟升起的地方，双眼透出凛然寒光，嘴角一勾，瞬间利落放手，箭支火光飞向对面密林远处……
“刷——”
一道寒光直袭贺年面门，一杀红眼的南诏士兵高举长刀而至。
三人跑出密林还未逃出追杀，转眼就被另一片战场包围，很快被混乱的人流冲散失了联系。贺年茫然的在战中呼喊其他两人，转身就见长刀冲头颅劈来，须臾之间利刃将至，已经能明显闻到刀刃上沾带的浓重血腥味。可前有敌军后有蛊虫，往哪里跑都是处境极危，处于进退两难之地，不知向何方奔命，生死眨眼之间，挥举长刀的南诏士兵莫名“扑通”倒地，后背大片殷红鲜血喷涌而出，闪出后方站着的人影。
沈羽飞转刀甩掉刃上鲜血，冷冷看着贺年。
“多，多谢沈将军。”贺年有些呆愣的下意识向对方致谢，感谢的尾音还没落地，沈羽飞忽地伸手拽住自己肩上衣服，毫不留情向旁一扔，闪出从旁杀来的人影，空档处利落挥刀，砍杀掉旁侧来势汹汹的敌兵；而自己被扔出去还没站稳，接着又像个麻袋一样被对方拽回来，同时一柄长刀擦过脑袋旁边，停在头侧。
贺年呆愣正对着沈羽飞，额角冷汗簌簌直冒，身子挺的绷直不敢乱动，只听身后传出“呜呜呜”的人声，沈羽飞随即抽刀收回，一股带着铁锈气味的热流噗地喷溅在斜后的脸颊和身上，贺年本就略显苍白的脸霎时变得更加惨白，愣睁着双眼定在原地，胃里一阵一阵的不断抽搐，想要俯身剧烈干呕。
长时居于房内滕写案卷，本就没见过多少血腥场面，如今第一次亲临战场，四处避乱逃命不说，还碰到敌人喷血死在身后的场景，对一个小主簿的视觉和精神双重冲击实在太大。
斩掉方才的几名南诏兵，其余敌军一时畏于对方武力没有上前，加上先前被驻扎在外的金国士兵击破几个分队，南诏士气大挫，现在开始呈退缩势头向后方撤去，周围暂得一时安全，沈羽飞这才开口询问：“为何在此？”
“我……我……我们……”贺年呆愣的大脑未从方才得震惊中醒过来，张着嘴半天只吱呀说几个字，一句话的意思都未说全，远方的士兵们起了惨嚎声，不只有南诏敌兵的惨叫，也有金国士兵的哀嚎，沈羽飞转头一看，只见一股“黑雾”从林中飞出，振翅的嗡嗡声声传百里，被“黑雾”笼罩在其中的士兵倒地挣扎，举着双手眼睁睁看着自己肢体化脓溶解，变成一摊脓水。
是竭血蛊虫群，先前阿诺姆的一鞭击打在虫群中央，不仅打散了聚成团的夺命虫群，还将鞭上的蛊药甩在虫群中，虫群受击又受药粉影响，聚拢的速度比之前慢了许多，直到现在才飞出树林，然虫群本就是追着三人行动，出了密林就飞到战场中，向前一气乱撞，不少金国士兵就这么糟了殃丢掉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