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鲜衣怒马少年时(二)(2 / 2)
“那个……就是啊……其实……”贺年也是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虽然对方是把自己从原位置赶走,但毕竟不是刻意的举动,如果他能控制住睡熟时的动作,也不会引起那么多人的不满,原地尴尬抓抓头不知如何开口,就听对面平常语气说道:“你若是有意见,我去同朱寺丞说此事。”
“不不不,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况且你又不是故意的。”贺年连忙摆手说道,“我可以搬到对面去睡,你安心住在原地。”
想了想又好奇问一句:“是不是寺内的睡处有让你不满意的地方,我看你翻身次数满多的。”
池不群直白回答:“有。”
“哎?哪里?”贺年也想知道对方究竟对哪里不满意。
池不群又是直白回答:“人太挤。”
“……”贺年听完回答不觉眼角一抽,原来只是嫌人多!可是天衙寺留给每位寺员的床位其实并不狭小,活动胳膊腿的空间绰绰有余,莫非这人以前住在格外宽敞的房子里?他到底是什么来头?贺年心里在嘟囔,嘴上还是应道:“原来是这样。我听朱寺丞说寺里也有单独的卧房,不过是给长卿和少卿、还有一部分老寺员准备的,如果做到那个职位,或许就能搬到那些房间里。”
池不群听完没说什么,贺年见人没多少反应,又是无奈笑笑也不多言,与他匆匆赶向正厅前场集合。虽然表面上没对那些话有多大反应,其实在对方转身的时候,池不群眼中散出轻微不察的光芒——原来当少卿能住单独的房间。得知到这一条重要信息,在日后的训练中,池不群的表现突然变得成绩卓目,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向居住单独的卧房努力。
当然他自己的想法别人是不会知道,众人只是看见这个成绩平平、又沉默寡言的人忽然变的格外拔尖,一跃成为凤毛麟角的良才,连鲁阳和朱名成也在闲谈时夸赞几句,同批的其他寺员们心里多少有点不平衡,那些被他踹过的寺员更是心生妒忌,私下聚在一起,商量怎么报夜晚踹人的仇。
一日下午的寺外训练,鲁阳为了检测新晋寺员记忆皇城路线的熟练程度,将他们分成三组,并在寺里拜托三名寺员伪装成逃犯,怀揣上面画着红圈的木牌混在市井中,三组人分别从天衙寺出发在坊间捉住他们,取到寺员身上的木牌再返回天衙寺放到鲁阳面前的竹篮中,若是新来的少年们获胜,则可以有一天自由休息的假期;若是未能拿到三名寺员身上的木牌放到篮中,便要加重训练的内容。
这项活动不止考验他们对城中各条路线的掌握程度,也考验他们在外的反应能力,坊间人多眼杂,目标一来不容易跟踪确定,二来就算成功拿到,在返寺的途中伪装寺员也会潜伏在附近趁机偷走木牌,所以一路都要保持高度警惕,以防各种突发事件发生。
少年们在前场整装待发,为了赢得一天自由活动的时间个个摩拳擦掌,鲁阳考虑到众人都是新手降低了初始难度,将三名伪装的寺员领到众人面前,半炷香时间让少年们仔细记住他们的面貌和穿着,而后三名伪装寺员先行离开混入寺外,一炷香过后,鲁阳一声令下,少年们像离弦之箭般冲出寺门,寻找隐藏在皇城中的三人。
大家在知道此次训练任务前已经事先商量好,一队抓一个人,提高行动的效率,贺年与池不群分在不同两队之中,跟着队伍跑向两个不同方向,贺年因为体能在队员中最差,跑了一段就逐渐与其他人拉开距离,等所有人散入市井中,贺年便与大部队失去了联系,一人流散在坊间街道上。
“呼,呼,这个地方是……”
贺年边喘粗气边迅速揽过四周的建筑物,凭着过人的记忆里迅速判断出现在是城东的安乐坊内,当时三位伪装人员分别向西、东、南三个方向离寺,所以城东很可能会藏匿着一名持有木牌的伪装者,既然暂时追不上大部队,不如自己现在附近搜索,若是能发现可疑的人再联系他们也不迟,贺年调匀气息,打起警惕在街中巡视,按着鲁阳之前所教授的,着重留意坊街间容易疏忽的藏匿细处、或是狭窄易脱身的岔路小道,一步一步警觉走过,转到一处巷道间,听到熟悉的骚动声。
贺年探头一瞧,发现几名寺员站在道中,将一人推进巷道间的一处隔板屋。
“咦?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贺年认出几人是出发中向西边而去的队员,心里正纳闷他们没有跟着队伍前进,而是选择了一个反方向,这时就听几人坏笑。
“里面的狗都饿了好几天,看他能在里面活多久。”
“嘿嘿,让他晚上扰咱们几个清梦,也让他吃点苦头。”
说着一人上前踢了踢门傲气问道:“畜生窝的味道怎么样?给爷几个道歉磕几个响头,就放你出来。”
里面的人没动静,那人又踹了几脚门发泄,没听到如愿的回答,几乎显得颇为恼火,恨恨哼一声几人扬长而去,贺年跟在他们脚后跑到跟前一看,不由吃了一惊,趴在狗窝里面人竟然是池不群,瞬间明白那几人是为数日前的事情泄恨,让他吃点教训,但将人关在饿犬的屋中也着实过分,不过好在里面带的狗未围上前对他啃咬,只是坐在原地观望。
贺年见几人将门从外锁死,外出也没有带兵刃一类,只得用身体撞门想把木门撞开,反复数下撞的臂膀生疼,木门仅轻轻晃动几丝,这样过慢的行动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贺年焦急的搜寻原地有什么能破坏锁的工具,这时屋内起了动静。
不是饿犬们发出的低吼,而是人在咳嗽。
贺年又听见屋内动静不对,立刻扒到门上的木栏向内看,见池不群侧身卧在茅草中传出急促嘶哑的咳声,肩膀随着每次一短暂呼吸一下一下的颤抖。
“池不群!池不群!”贺年慌忙拍木门确认他发生究竟何事,恰好跟丢的大部队寺员进到安乐坊转到附近,有耳尖的听到贺年的呼声,跟着跑到门前询问清事件缘由,几名少年合力将木门撞破,贺年一步迈进将房内人拖到屋外,就看池不群闭眼紧锁眉头,在不间断的沙哑干咳,一次一次短促吸气,双颊涨的紫红。
同队中一名寺员一眼看出了症状,当即喊道:“他对猫狗有严重癣症!快背回寺里救人!”
癣症说通俗就是过敏,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的过敏可能就是上上火,起几个小疙瘩,但有的过敏则会引起身体的强烈排斥,轻则昏厥重则可能会休克致死,池不群天生对猫狗一类带毛的动物有严重的过敏反应,只要靠近它们就会狂咳不止,几名惩罚他的寺员并不知情,误把他和狗关在一起,差点害了他性命。
贺年一听二话不说把人往背上一背,在其他两名同伴的护送下,飞步跑向天衙寺的药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