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鲜衣怒马少年时(八)(1 / 2)
话音还未落地,对方呼啸一刀带风杀来。
池不群第一反应斜身闪避刀刃,化开对方的攻击,赭石服男人又是反应迅捷的改变刀向,挥刀斜扫,池不群又接着背身一转,躲过男人连招袭击。
虽未伤到皮肤,但这一闪躲也是险,对方的刀刃并没有完全远离自己,而是紧贴着上方扫过,刃峰直接削断了扬起的发丝,惊魂未定来不及片刻喘息,两旁的同伙也同时发难,挥舞手中利刃左右夹击。
三面光影重重,池不群迅速起身调整自己的应战姿势,提刀挡开左边划来的一弯刀,用力将对方荡的远些,同时一滑脚下步伐挪开身子,躲避后方飞出的利刃,而变换的步伐只沾地仅不过瞬间,旁侧突然飞出一道寒光,池不群心中吃了一惊,奋力后仰一撤,“噗”地一声,一条鲜红血线扬洒在空中。
池不群踉跄后撤几步,提刀横在身前防守,另一只手紧紧摁住前胸。
方才专注对付两名同伙的合击,一瞬间反倒疏忽了周围另一人的动向,赭石色衣服的男人趁乱突然发难,不偏不倚一刀砍中自己的前膛,血液登时喷洒而出,形成一道斜线溅在自己正脸。
“你小子,有两下子。”赭石服男人一哼狞笑着说道,脸上带着殷红人血,衬得狡黠面容越发狰狞,心里倒是有点小看了这位半道杀出的年轻人,方才的一刀虽劈的正,但他多年杀伐的经验却明显感觉出,这一刀砍得并不深,对方在中刀的第一时刻就调整了自己的步伐,迅速向后仰撤,尽可能少地被刀刃砍中,减少受伤的情况,所以有鲜血喷出,却并没有自己想象的多,仅是轻伤。
但怎么说也伤了那小子,看他的样子拖不了多长时间,不出一时半刻就能变成刀下亡魂。
池不群也是轻哼一声回应:“你也不赖。”
表面是强制镇定,然他的内心却是慌乱不安。
因为从屋顶跃下先手挥刀制约的一瞬间,他就察觉到自己压根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对方的反应敏捷、招式速度还有力量均在自己之上,单那一招瞬间的转刀改向变被动为主动,没有十几年的磨炼是做不出如此迅捷的反应神经,更何况对方还有两个帮手,虽说武功赶不上赭石色衣服的人精进,但在旁干扰也是足够,单凭一人之力根本胜不过三人,只能暂在这里拖住他们,期盼周围支援的寺员赶快到来。
然而方才才过几招就已被中伤,自己还能拖多久呢……池不群闭眼深吸一口气,借呼吸尽量延缓住伤口的出血,脑中不再多想,睁眼重振势气面对三名凶狠匪徒。
见对方受了伤明知不敌也毫无惧色,赭石粗布服的男人又是一声嘿笑,却是几分夸赞说道:“小子,你很幸运,是少有能让爷记住长相的死人。”
一句话还未完全吐完,眼放凌厉杀意的狡黠一笑杀来。
池不群也是不甘示弱的架刀擦过对方利刃,同时嘴上不忘回击嘲讽道:“我的排名竟然不是第一个,还真是有点可惜。”
“你小子废话到多!”
赭石服男人唾他一句,带着戾气一刀转身迎空砍下,池不群也横刀向上一挡,顿时震的双手虎口发麻,震退半步撑住,两人抵住兵刃抗衡较劲,看谁能先压向对方。不过平分秋色终是短暂的事,抗衡几下,池不群的力量就明显逐渐衰减,对方压着刀刃一点一点朝自己逼近,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狂妄,自己额角汗珠不断渗出流下,运起最后力气死撑着咬牙坚持。
刀刃离瞳孔越来越近,忽地看到对方眼中散出一刹的阴狠凶光,池不群心里咯噔一下,当即明白了怎么回事。
只顾全力抵抗眼前人,全然忘了这家伙还带着两名同伙!
神思惊觉一瞬,身后两道寒风闪起,刀刃上的血锈味跟着风从后直直吹来。
遭了!今天怕是要命丧这些歹人手中!
前有狼后有虎压根没有躲闪的余地,这次恐真的要挨上对方致命一击,自知避不开攻击,池不群豁出去与对方拼到最后,就觉两道利刃逼近,已经贴到肩上衣料之时,双刃却被迫停住,紧贴衣布卡在原地不能动弹分毫。
“擦啷”两声,从旁伸出的两柄横刀架住了砍向后背的利刃。
“是那群天衙寺的走狗!”
赭石服男人一扫周围情形发觉当前形势不妙,一秒间收了力道转而飞脚一踹,将池不群踹向后方远离自己,借两名同伙再同寺员相战的时刻疾速向附近巷道深处没去,将二人当做弃子保全自身,转身没进巷道时余光快速一略,随即隐身在巷道狭窄的阴影中。
依照各高处传递的信号,寺员们默契散成各路在城中围堵分散逃逸的六人,六人之中当属赭石衣服男人的武功最高,其余五人的武术并不如他,围成团抵抗能撑过一时,然一旦散开便成散沙之状,正如池不群先前推想的,容易被捕捉。果不其然,五人绕行向城外逃命不过半晌,就被半路杀出的寺员依数截获,相交手数招终不敌,被寺员们紧摁在地捆缚住双手双脚,暂时看押在路旁一处草棚下,凶狠又不甘地瞪着前方一行缁衣寺员。
“一、二、三、四、五……另一个人呢?”点数的寺员数了一圈草棚中的犯人,一看人数不对,唯独缺了那名最重要的凶犯,当即向周围人询问,“那名重要通缉犯呢,哪一路抓住了他?”
其中一个考核的新寺员回道:“东路他们发现了那人的踪迹。”
“他跑了。”东路的一名寺员紧接回道,“伤了一名新人从巷道中逃走。”
“跑了?”点数的寺员听后一皱眉,转向对不远处的人指挥道,“你,你,还有你们,速度搜索,你们几个去高处监视动向。”吩咐完再问东路的那名寺员:“那名受伤的新人呢?”
“他在……”东路寺员转身指向身后一处角落,当时赶到时隐约记得那名年轻人是站在身后,现在再一回头看,角落里空空如也,只有地上零星几点红迹,不由脱口惊道,“他人去哪了?!”
人擅自走了?!
点名的寺员听闻眉头又紧一层,剩一个凶犯没抓到,还有个不守命令带伤乱窜的新寺员,这要是和逃窜的犯人单独相遇,保不准就会被对方几刀毙命,气上头来不由向旁边的新人怒道:“那个新寺员叫什么名字!”
东路跟着伏击的新寺员见前辈气上头顶,不敢再招惹,语气小心回答:“池,池不群。”
此刻的池不群,正疾速穿梭在巷道中,提刀拼命追赶逃走的赭石服男人。路过一家染坊随手从晾在外面的布上扯下一块,紧压住伤口草草一系,接着奋力向前追去。
被敌人偷袭正中一刀、又让那人逃走,他不甘心,十分的不甘心,虽然外表看起来是对事情输赢云淡风轻的样子,实际还是个年轻气盛的大小伙子,交手频频被压制没有讨到一点好处,他迫切的想亲手抓住对方,给自己赢回些面子,所以当支援的东路寺员赶到时,他就趁大家正在酣战两名同伙的时候迅速折身,追着逃犯离开。
这边赭石服的男人避开外围众寺员的视线,奔至皇城明德门远处的夹道里,将刀藏在宽大袖间,掀起身上破布遮住头和脸,从旁闪出混入人群中,一步一步向明德门挨近,微垂着头抬眼向前看,见门前围聚着不少百姓,接近一看,才发现事情不对——城门前辈几栏木拦挡住不得通行,而旁边站着几名身穿缁衣的人。
“这帮天杀的……”
赭石服男人低头躲过门前寺员扫视人群的视线,眼光四下扫视在想有何脱身之策,斜眼转向一处,狡猾一笑有了主意。
派出四散的队员在来往百姓中焦急寻找逃犯,另一边的贺年,也气喘吁吁的路上转悠。
当和池不群分开之后,贺年在坊中四处寻找寺员的身影,看见天上发出的信号,立即调头急急忙忙向信号处赶,当自己玩命跑过去,众人已经抓捕结束,白捡个便宜,只得和大家一起清理现场,当听说池不群自己擅自负伤去追赶逃走的犯人,贺年心里也是一惊,又怕他出事又怕违反寺规,踌躇着纠结半天,也趁众人不注意溜走不找池不群。
晃晃悠悠转到明德门附近,贺年停在原地大喘粗气,猜池不群会不会跑到这里来“守株待兔”,边喘边转头打量四周,忽然远处响起人群惊慌喊叫声音,并夹杂着几声马嘶,贺年闻声转头,见一马车急速向城门冲来,摇摇晃晃像发了疯一般,撞翻两侧摊贩的商货笔直冲向城门。
贺年也同周围百姓一样惊慌着躲避突然失控的马车,当车头接近自己错过的一瞬间,登时双眼一怔——车上坐着一名赭石色粗布宽袍的男人!一望城门恍然明白,这人是要强行撞破木拦逃出皇城,双腿立马几步紧追马车,趁手抓住车后吹起布帘,用力一跃带自己上车。此时追赶男人的池不群,刚从一条巷道口一跃而出,瞧见了贺年跳上敌人马车一幕……
赭石服男人正如贺年所想,想借失控的马车杀出一条生口,所以在驱车一刻,狠狠扎伤马的侧颈,马匹因疼痛变得暴躁无常,根本不管前方只顾奔跑,在接近城门的刹那,男人又是一刀割伤马的后身,更为剧烈的伤痛传来,马匹扬蹄高嘶一声,胡乱撞开前方阻拦的寺员,轻易踏翻木拦冲出城门,阵阵扬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