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迈哪条腿（2 / 2）

她有些不明白他在干嘛，不会以为自己在跟踪他吧？

摸了摸鼻子，放慢脚步，隔着远远的距离，只能看到他消瘦的背影，蓝白色校服，在夏夜里，在灯光下，在她眼里，全然是美好。

她抿着唇，轻着步子跟上，夏天的夜，鸟叫虫鸣，以往觉得惊悚阴森，如今只剩舒适和悦耳。

听着听着，她竟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而前方的江也，依旧与她隔着距离，在慢悠悠的，享受由着夜色，带来的短暂美好。

不知走了多久，那抹蓝白色背影，消失在她眼前，许窃觉得心慌，就像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赶忙往前跑，有风吹动碎发，有脚步声入了耳，她全然不顾，只想赶快，跑到前面去，靠近江也。

跑了许久都未曾见到少年，她停下步子，喘着气喊他:“江也……”

“别让我一个人回家，我怕。”

多年后，有人问过江也，从小到大，最怕别人说什么？

他耸耸肩，笑得过分无奈，这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依旧活得随性，从未被岁月磨去棱角。

他说:“以前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后来才知道，最怕许窃。”

“最怕她说，我怕。”

那时候，他会莫名觉得自责，觉得舍不得，爱了这么多年的姑娘，害怕的时候，自己却不在她身旁，连个拥抱，连句别怕，都说不了。

许窃蹲在地上，刚才的奔跑，早已用完她所有的气力，现在只觉得，心里难受，像被刀割。

她捂着脸，轻轻喘气，头埋在膝盖处，很低很低。

不多时，身旁响起了脚步声，由远而近，若有若无。

一双白色球鞋，毫不意外出现在她眼前，往上，是少年修长的大腿，再往上，只有少年带笑的脸，以及夺目的夜色。

她吸了吸鼻子，喘不出气，软着声音喊了一句:“江也。”

这时的少年，没有白日的冷淡，他嘴角带着笑意，上扬的唇角，他看起来那样美好。

他如她一般蹲下，和她并高，望着她笑:“别害怕。”

你的一句我怕，击得我溃不成军，抑制了这么久的感情，终有一天，守得云开见月明。

她抬起手背摸了摸鼻涕，只觉得心里越发委屈。

沙哑着喉咙，一字一句，认真无比:“你不来学校，我都是一个人回家，好黑，还总会听到脚步声，我很害怕，妈妈给我买了手机，我也不知道该打给谁，没有你的好玩，也没有你的好看，我想拍很多很多我们的照片，比你手机里的还要多，可是，可是你连理都不想理我，问你话你不回答，看你半天你也不看我，还给女孩子讲题，我觉得好难过，你又变回了以前的江也，我在你心里，再也不是那个所谓的特别。”

她说了好多，想将这么些天，因他而有的委屈无助，一字不落讲给他听，她说得认真，他只觉得抱歉。

他同样的，目不转睛看着，一字不落听着，把这么些天，自己错过的姑娘的生活，慢慢的，补回来。

他明明记得，从记事起，他每天都有一件事需要考虑，和许窃回家时，先迈左腿还是右腿，是说你好还是笑。

可每一回，看到她的第一眼，他的思维都被打乱了，脑子里至始至终都只有一句话:“跟许窃一起回家。”

至于迈哪条腿，说什么话，怎么笑起来比较好看，都是后话，每一次，他都忘得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