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1 / 2)
第 77 章
可即便是四人之力,也难降这一村的人。
“钱乙哥回去了,我们如今只要守好这门,护得人证,等知府事带兵来就好了。”
*
黎明,关峪,王舍。
利箭破空而来,深没入土墙。
拿着刀棍红了眼的村民一愣,讷讷回过身去,几乎是在他看清来人的瞬间,他听到了自己撕裂的嗓音:“官兵来了!”
世代田舍翁,如何能与这数百训练有素的官兵相抗?
便是那四个衙门的捕快,如今也不过就受了些伤罢。
“阿禾!”
赵甲从天而降,从腰间两把刀中拿了一把递送林禾景面前——是她的刀。
林禾景并没有立马接过来,半夜的打斗使她气力不竭,连擡手接刀的力气似都没有了。
那群人,似乎料准了府衙的捕快不会伤及他们性命,有恃无恐地往前冲,反是他们打起来束手束脚。
“多谢赵大哥。”
她终于握住了刀,先前的软剑交给了李丁。
几人再度横刀身前。
此回已是再无后忧虑。
胆敢再往屋前冲的人已是寥寥,更多的人看着官兵来的方向不敢动弹。
明知行事无望而坚持去做的人太少了。
王舍内外的村民是最近被抓的,再后来是村中各处逃窜之人。
一地的百姓,数已过千。
束手就擒只是少数,多是趁乱欲逃者,甚至还有以自家娘亲、夫人、女儿性命相胁者,然在如此之境,只是罪加一等。
老四被押跪在地,手被反绞绑在身后,脚上也被新加了镣铐,他是参加王舍之斗的其中一人,拿着柴刀冲在众人之前,如今他有些迷茫,为何不过几个时辰,他便从守护关峪的英雄成了那些官兵口中的、怎么说的来着、犯人?
他怎么能是犯人呢,犯人都是不守规矩的人,他自幼就守规矩,护着村子,连村长都说他是关峪这一辈最乖巧的孩子,最让人放心。依他来看,该被抓起来的是那三个捕快和举人夫人、或许是四个捕快,隔壁的阿青说那个举人夫人也是个捕快。
呸!
好看的女人更会骗人!
他想叫一声不服,可头才擡起头,老四就瞧见了村长被一人踹着跪下。
老四眼睛都红了:“娘的,你个兔崽子怎么能踹村长!”
村长脸上有几处紫红伤,最大的那处还流出了血来,他满脸阴郁跪倒在地,老四的呼喊他并没有听清,即便是听清了,他也不会擡头。
关峪初与外通时,他爹送出去读过几本书,他知道一些道理,也知道自己的死期已然定下。
此生,只能如此了。
老四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直教他眼冒金星。
“老实点!”
不对、不对,挨打挨骂那明明是村里女人的待遇,他可是男子!
他想再说些什么,可嘴里的血腥气浓重,还多了个像小石头一样的东西——是他牙齿。
“阿禾啊,那儿有马车,你就坐马车回去。”
赵甲指着人群尽头的马车,他低了声音笑道:“小公子在里头呢。”
周棠错?
林禾景愣了一下:“夫君来了?”
“怎会不来,你不还在关峪吗?”赵甲理所当然:“也亏是小公子,关峪才入得如此迅速。”
赵甲解释,钱乙虽擅画图,但昨夜时间紧迫,她告知村中藏人之地钱乙未曾经历,画图也仅能依着她所说的画个大概,好在周棠错在一旁,依着钱乙画成的图再做修正,他说是依着她带回的花草生长习性而改的。
事实他们入关峪后,寻得的每一处都是周棠错标注的地方差不多。
凭几片叶子便知详情,此举直让赵甲与旁的一众兵将们大呼惊奇。
赵甲还在回忆周棠错那时的神迹,林禾景不免也浅笑起来,原那时他让她沿路摘些花草是做此用。
她站在了马车外,唤了声:“夫君。”
拉开车帘,与车中捧着医书的周棠错恰好对视。
不同以往,周棠错好像只是恰好擡眼,目光随意在她身上扫过了便又落回到书上,不再看她。
这是、生气了?
林禾景摸了摸头,擡头看向赵甲,赵甲一眼瞧出这两人间的气氛奇怪,张口便道:“行了,我领你到这儿了,那我先回去看看阿俞。”
夜间有一人朝屋门丢火把,孟俞拦击不慎,火把落时被烧到了他腿上,方才用了药,此时也正歇息着。
林禾景为难看了一眼周棠错:“关峪之地的女眷去处还未定,我……”
赵甲哪敢再让她操心:“无妨,我等会儿去问问知府事,你辛苦了一夜,先休息着吧。”
其实多不过是替这些被拐来的女子寻亲眷,看是否能回去,苦便是那些几乎半生都在关峪里过活的女子,亲眷要么已然不在世了,要么便连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本该在何处。
但有一点,她们的家绝不在关峪之中。
走出关峪,是她们期盼了一生的事。
林禾景登上马车,在东方,一轮红日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