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2 / 2)
出来玩,自然是图个乐子。
可一听那处出过案子,周棠错脸上的神色僵住:“这……罢了罢了,换一处吧。”
林禾景反劝他:“夫君莫觉得别扭,不过是两个客儿进去打猎,一方射伤了另一方的手骨,并不是什么要命的案子。”
手骨?
周棠错低头看了看掌心,忽然想起数月前他贪赌险被林禾景扎手的场景,头跟着摇得更紧:“不不不,换一处换一处。”
不知不觉,他们就开始拥有回忆了。
林禾景想了片刻:“若是打猎,我领夫君去一处吧。”
也在济州山中,是平常猎户常行的路,山间甚至还可瞧得猎户搭起的小木屋。一路未遇着人,周棠错呼哧呼哧跟着林禾景踩着石头扶着树,换了好几处地儿,才听她说了声可以。
冬日天寒,前些日落的雪还未化,动静稍大些,枝头的雪混着冰碴子就扑簌簌砸下来。
周棠错拍了拍林禾景帽上的落雪,也任她掸过自己肩上。
“此处有猎物?”
“……此处安全,又是高处,夫君的伤未好全,这拉弓射箭的事,还是我来吧。”林禾景将背上的弓取下,又背了一袋箭:“我去去就来。”
这是什么意思?
她就当真去打猎了?
周棠错眼睁睁瞧着林禾景入林中去,未过一会便似听了两声箭离弦的声音,林中有惊鸟起,周棠错不服输也搭了弓箭——林禾景说得没错,这伤还是有点影响的。
周棠错没太执着,拉弓不行,他就将腰间的小弹弓拿了出来,误打误撞竟也得了只撞上头的兔子,兔子被他拿着小石头打伤了头,摇晃了两下身子就倒在地上不动了,等捡起来才发现竟还活着的。
等林禾景提着猎物从林里出来时,便瞧见周棠错抱着兔子冲她得意洋洋:“咱们把它带回去,再给它寻个夫君,等来年就能生好些小兔子了。”
林禾景瞧了那只倒霉的兔子,莫名想起一句话:
虽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想到百年之后,兔子溢出周府之景。
她弯了弯眼睛:“嗯……到时咱们就吃□□。”
这一趟打猎之行结束得很快,等两人回了山下,竟还未过午时,陵游同广白在山下守着马车,见了二人归来,上前接了猎物,林禾景下山时捡了些木头藤条,随手绑了只笼子,周棠错抱着的兔子此时被塞在里头,身陷樊笼,狭促之地,教兔子十分不愉悦,总是蹦着要挣出来。
林禾景扶着周棠错坐上马车,询道:“猎打完了,是回府吗?”
周棠错摇头:“其实城里西处有处园子,里头的梅花也好看、或是北处又处池子,我听人说,这冬里池面结冰,有人凿了冰洞钓鱼,禾禾你想去哪处?”
林禾景狐疑:“带着猎物去?”
周棠错想了一会儿,拍案道:“让陵游同广白送回去,咱俩继续玩。”
林禾景擡眼瞧着周棠错,片刻后竟什么也没有追问,轻轻点了头。
城西的腊梅确是一绝,然时节未至,花树寥寥开了几枝,闲走几步便也看到了头,北城的钓鱼台,今年此间主人将池与外处通,一池死水成了活水,这冰面极薄,奴仆们拿着杆子敲过,活水便卷了冰去,等二人到时,唯岸边还存着一指宽的的冰片,不仔细都瞧不得。
林禾景倒是给面子,坐在边上看周棠错心神不定地守钩。
“天都要黑了,咱们还不回去?”
有那么一瞬,周棠错觉得林禾景识破了他的诡计,可更多时间里,他又觉得若他的这般刻意还不被林禾景发觉,那林禾景这数年的捕快可就白当了。
终于,他目光在空空的木桶间过了一遭,试探问:“要不再待会儿?”
林禾景果然没有提出异议。
这必然是知晓了。
周棠错抛下鱼竿:“罢了,回去吧。”
左右。
也该准备妥当了。
马车停下时,天完全暗下去了,林禾景掀开车帘自马车上跳下,落定站稳,才瞧清周围。
长河千里,高台入云。
竟是望天台下。
“这……”
周棠错跟着从马车上走下,见到她震惊模样,脸上神色又似捉到了只倒霉兔子,他理了理衣裳:“上去吧。”
上一回来此处,还是夏至那日,那次他们提着灯走过一段融进黑暗里的路,到达顶端之后,他相赠玉佩表达心意,林禾景曲解他的爱慕,而此回……
百级台阶之上,他从怀中取出早备好的玉环,依旧如前一回那般小心而珍重的挂到林禾景的腰间:“禾禾,我心慕于你。”
不必借诗试探、不用以物迂回传情。
他喜欢她,便该光明正大、直截了当的让她知道。
河道一声哨音,下一瞬天空炸开一朵烟花,林禾景震惊侧目。
第二朵、第三朵……
冬日之中的百花齐放,绚丽照耀了整片天空。
“禾禾,往后,我们每一年都要一起过,好不好?”
林禾景没有回答,她踮起脚,吻上了周棠错的唇。
一滴清泪落下,更深的吻淹没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