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2 / 2)
求公道,也可不露锋芒。
与当捕快时所习并不同。
范学铭温笑地看着她:“野狐仙报复一辞尽是荒唐,京都衙门如何不知,多半是查到一半发觉事涉官员,这才交到了大理寺中。”
“与御史台有关吗?”
范学铭更是满意,他喜欢与聪明人说话:“嗯,这些日子朝中动荡,御史台的几位大人曾出城谈过诗文,不巧那天我出城接夫人,瞧见了。”
大理寺中人,多是护短。
是说时玉书的事,也是在点她。
林禾景低头应了声是。
范学铭笑道:“不必如此拘谨,你明白我的意思便好……”他顿了一下,走下堂中,轻声道:“今日寻你来,是想同你说,启陈年旧案,时机将至。”
林禾景猛地擡起头,不敢置信看着范学铭。
“祁王作乱,陛下本无追查之意,可阳伯上书山神一案,可见祁王反叛之心已久,故湖川若有旧案重提,必会追查。”
林禾景稍一思索,便也就清楚了,湖川为祁王之地,当年她爹的案子,牵涉振灾银两,可当年案断,振灾银两追回只八成,另有两成下落不明,若以这两成灾银为引,天子思及银两与祁王的关系,必会因此着人掀查旧案。
如此,顺理成章。
林禾景跪下:“多谢范公筹谋。”
范学铭将她扶起:“我不过是想了个法子,接下来你要做的,才是最辛劳的事,你要将湖川这些年的旧案一一看过,整理成册。”
林禾景稍一思量便道:“那我现在就回去——”
却又被范学铭唤住:“此事我会与王主薄说,你得他之命才可开始。不可被人察觉你待此事的用心,所以你要如寻常一般,入寺、离寺。”
似是怕她心急:“事缓则圆,此事虽是为你父亲,但你亦不可懈了其它案子,那些与你父亲或许同样蒙受冤屈的案子,也只有这一次机会。”
“禾景明白。”
*
回了录事堂,林禾景才在案前坐下,王主薄就主动凑上来:“小林呐,范公寻是什么事啊?”
林禾景乖乖起身行礼。
她得范学铭之助进大理寺,但因暗查之故,知晓此事的人寥寥,王主薄并晓得他二人之间的关系,得了此问,她当即拿出准备好的话来答:“早上出门买包子的时候撞见范公了,他听说我是录事堂的,便将我叫我去问了几桩案子,后来朝一个长胡子的人说,要将野狐害田案放出去查。”
此事吩咐下来时,林禾景还未归,王主簿自是信了,又追问道:“然后呢,问完了可还问其他话了?”
“又问了些录案的细则,范公严谨,指点我了一些,说近来因祁王的案子牵连甚广,我做录事,这种时候更要细心。”
王主薄点头:“嗯,范公说得有理,此时若有误事,必要重责。”他咳嗽了一声:“你平日行事细致妥当,我也不胆心……对了,你在哪买的包子?”
林禾景未妨他问这个,神色划过一丝震惊,后才忙补道:“就南边坊头的那家,那家离得最近,主簿大人是饿了吗?要不我替您去买?”
“不饿不饿。”王主簿摇头离开:“那么远!这一来一回的,看不出来,你身子还挺好。”
至自林禾景一连好几日瞧见王主簿气喘吁吁提着包子进录事堂,胖胖的身子都见着瘦了一圈。
原来他这般爱吃包子。
林禾景抱着文书从他旁边走过,觉得下次有机会,可告诉他大理寺的厨房也有包子,大可不必跑那么远。
至席阳伯自湖川归京都的第三日,王主薄终于在一个买包子归来的路上得了范学铭的邀请,进屋喝了两杯茶后,喜滋滋地回了录事堂。
“范公今日交待,说逆党一案,牵连甚广,既陛下有心要彻查,那湖川这些年的旧案,便皆要一一审查,以妨错漏,此事由席少卿主使,须调录事堂一人相助协查旧案。”他清了清嗓子:“兹事体大,可有人自愿承此重任?”
几位录事各自对视一眼,无人答话。
“那便林录事来吧,你入录事堂时间最晚,正好借此回整理旧案学一学。”
林禾景合手行礼:“是,下官领命。”
“好了,这便开始吧。”
此事定下,林禾景捧着令牌进了案卷楼。
自此,她终于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来翻查旧案,甚至可借寺中之名,向刑部调阅案卷。
当年旧案,也终于得了一丝将见天光的机会。
此事虽由席阳伯为主,但席阳伯常有要案要查,案卷楼中,多半时候只她一人并楼中两小吏,林禾景谨记范学铭叮嘱,任心中再急切,每日也是如常点卯下值,偶尔席阳伯过来,才敢借此多留些时辰。
正是暮晚风凉,又是一日末,林禾景将案上收拾完了,与楼中两小吏各自告辞,缓步向外,在大理寺前,正瞧见一乌蓬顶的马车帘子掀开,有一清俊官员探身出车窗:“林录事,下值了?我去醉风楼吃酒,一起去吗?”
林禾景眯了眼认出来。
户部侍郎,时浅知。
她正思量着说辞婉拒,时浅知又道:“这么些时日你都忙得不见人影,快来快来,我攒了许多趣事呢。”
这位时侍郎,消息极灵通,京都大大小小的事谁都没他清楚,林禾景听他说是趣事,起了兴趣,如言提起衣裳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后林禾景才瞧见里头还有一人,官服工整,官帽端端正正压着头发,坐得板正,正是工部侍郎南章晓,一开口却与他这板正之姿大不一样:“人都进来了,你就别跟个等娘的喜雀崽一样了行吗?”
南章晓出身乡野,说话向来不图文雅。
林禾景噗嗤一声笑出来,瞧着时浅知气呼呼坐好,这才问道:“时侍郎是在等我?”
“本来是等我兄长的,久不见他下值,正好见了林录事,反正吃酒么,谁吃都一样。”
他挑挑眉,已是等不及将自己攒的一肚子的趣事相告了:“林录事,你还记不记得我同你说过,江州知府事家的公子娶了个捕快、然后那小捕快还跑了的事。”
一开口便教林禾景惊得咳嗽连连,掩唇之余,她低哑着嗓子问:“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