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2 / 2）

范学铭啧了一声，席阳伯方止了，端着温润笑意：“林录事莫担忧，我已让人去请了大夫了。”

林禾景点头，见是无事，便行礼退下。

自屋中出去，拐入回廊往录事堂走，临转身之际，余光忽瞧得树丛之后一匆匆人影，林禾景精神一震，急将目光追着人影去，却只瞧得一抹蓝衣进了范学铭的屋子。

蓝衣似背了一只药箱，林禾景怔怔盯着门口。

是、是席少卿请的大夫吧。

思量片刻，她收回目光继续往录事堂走。

江州距京都这般远，他怎会出现在此？

林禾景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

*

自交出旧案后，林禾景倒是紧张起来了，心中怀事，日日难眠，今儿个更是一夜都不曾入梦。

天际将白，坊鼓敲响，她匆匆套了官衣出坊，行至宫门处，见那威严宫门才惊觉身至何处，瞧着宫门前手执利器的扩卫，忙退开几步，改道大理寺。

经宫门前的一打岔，急赶慢赶，至录事堂前依旧是迟了，她正要告罪，王主薄却有体谅：“林录事这数月里都在整理旧案，今儿是走错地方，又到案卷楼去了？”

林禾景啊了一声，还欲解释，王主薄就侧了身容她过去：“走错了不碍事，只是这仪容须得整齐。”

他展袖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要如我一般，咱们一言一行可都代表着大理寺，切不能叫人觉得咱们录事仪表不整，纪律散漫。”

林禾景恍然去扶正官帽，整理一下衣裳，见着王主薄满意神色，她才小心坐下，将案上堆积案卷拿起，又执笔舔墨，只目光落不到实处，许久不曾落下一字。

日高升，林禾景第七次看向屋外。

今日是个好天气，初春的风吹进大理寺，屋外的杏花树已经结了粉白的花骨，再来几阵风，约摸就要开了。

孔子明忽然出现在录事堂，他小心翼翼探了脑袋进来，正与林禾景朝外的目光撞到一处，他脸上带起笑容，朝她招了招手。

林禾景心中一跳。

莫名认定，是结果来了。

她手颤抖起来，笔下收案条上便污了一枚墨点，忙搁了笔，将这一条摘出，揉成团，替换了新纸在案，才起身向外。

“林录事，席少卿说有事寻你。”

林禾景压着乱跳的心口，轻轻应了一声：“烦孔司直引路。”

从录事堂向东北角去，便是席阳伯的办公处，不过比起这处，这位席少卿更喜欢待在大牢之中，又因他常往大黎各处查案，这间屋子一年半数时候是空着的。

很是难得，今日他竟在里头。

林禾景踏进屋，正见席阳伯痛苦得看着眼前碟中的包子，不必多说，必然是他夫人包的。

席阳伯的夫人沉迷厨艺，可……实在没什么天份。

这是林禾景在吃过一回鱼头小葱烤饼后的结论。

“下官见过少卿。”

席阳伯犹豫了一回，求助目光看向孔子明，后者忙行礼：“少卿与林录事必有要事，下官就还有两桩案子要断，就先下去了。”

席阳伯抿了下唇，食指点着碟子，将包子推远了些，神色依旧痛苦。

等包子不在眼前后，他才向林禾景轻颌首，道：“范公下朝后还有事要与陛下、其他大人相商，他使我传话，案子已呈，待陛下阅后便能开始了。”

“呈案时，朝堂之上并无人反对，我猜着此事应无变故了。”席阳伯说完便期待看向林禾景：“林录事，你早上没吃吧。”

连日来的不安在这一刻脚落到了实处，林禾景松了口气，正欢欣“待陛下阅后便能开始了”这一句，也是未曾防备：“是不曾吃。”

“那便正好，我夫人新制了一种口味的包子，你多拿……哦不，全拿去吧。”

林禾景还未答话，席阳伯已经将盘子都送到她面前了，推迟再三，林禾景一手拿了一只包子回了录事堂。

正遇王主薄正徘徊在杏花树下，瞧她来了，忙道：“少卿唤你了？”

林禾景点头：“是。”

“是有何事吩咐吗？”

案子将定，林禾景心中轻松，连带着眉眼都开朗起来，她温笑着举了两个包子：“我早上买包子遇到少卿大人，他见我没买到包子，就送了我两个。”

“少卿大人给的？”

林禾景察言观色，试探问道：“主薄大人饿了吗？”

王主薄昂着下巴沉呤一会：“虽然本官不曾用早点，但这是少卿大人给你的……”

林禾景堆着笑将包子送到他手上：“主薄大人辛劳，下官无妨的。”

这一堂的录事，哪个能有林禾景懂事！

王主薄心中感动，随手将包子塞到了口中，神情由浅笑转为震惊，他艰难咽下，不敢置信看着她：“你去见的是哪位少卿？”

“是席少……唉，主薄大人您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