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2 / 2)
苏妧上前一步,贝齿轻轻咬着朱唇,她同从安道:“我来罢。”
叹口气,苏妧半蹲在床榻前,“王爷,我给您上药可好?”
罢了,说起来,倒是与她说的话有关,若是帮陆砚瑾上药能让她没那般难过,倒是也无妨的。
听见苏妧的话,陆砚瑾终究是睁开黑眸,他擡手想将苏妧给扯起来,苏妧赶忙按住陆砚瑾的手,“诶……”
陆砚瑾直勾勾的看向苏妧,不再如同方才那般,而是能让苏妧轻易看到他的眼底深处去,“阿妧,你可是在关心本王?”
苏妧心头一震,她将手给抽出,说出一句万全的话语来,“王爷乃是军中主帅,今日不管是在此处,都是忧心的。”
陆砚瑾黑眸骤然一紧,随后又舒展开,“本王便只当你在说自个。”
苏妧唇瓣微张,本是想要反驳,但是看见陆砚瑾又闭上眼眸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她终究也是一言不发,只当他说的是对的罢了。
桌上的几瓶药苏妧显然是看不明白的,准备站起身出去寻从安问个清楚,陆砚瑾先用手点下一瓶药,“这瓶就好。”
苏妧一翻,上头什么也没写,不过既然是陆砚瑾自个说的,给他用了便是,反正是他自个的身子,便是有事也得陆砚瑾自个受着。
她抿唇,纤细的指尖将药粉给倒出,这本也不是什么难事,如今唯一犯难的便只有陆砚瑾身上的中衣。
上头的血迹还没干透,苏妧看的有些发晕,手紧紧攥住木棍,喉咙也有些发干。
陆砚瑾见她半晌都没有动作,猛一睁开眼,瞧见的便全部都是苏妧惨白着小脸的模样。
心口处似是倏然被人给摄住,他立刻沉声唤着苏妧,“阿妧。”
苏妧将杏眸缓缓睁开,直到眼眸也落进陆砚瑾的眼中,才堪堪回过神。
她不敢再朝陆砚瑾的身上看去,只能强撑着站起身。
陆砚瑾见她此番,立刻对着外头道:“从安!”
从安本就一直站在外面,听见里面的声音更是迅速进来,看见的便是苏妧脸上苍白,陆砚瑾更是没有方才难耐的样子。
陆砚瑾眸中还掺着几分的自责,他缓声对苏妧道:“阿妧,先去外头等着,让从安帮我净身。”
苏妧点头,直接将手中的木棍给放下。
闻着浓浓的血腥味,她确实是难以又什么动作,或许她自个还会撑不住直接倒下,如此倒是不好。
走出营帐,外头的冷风吹在身上,苏妧被吹的一哆嗦慌忙将身上的大氅给拢紧。
从安在营帐中,陆砚瑾一个眼刀甩过来,淬着冷意,让从安瞬间不敢多言。
替陆砚瑾换下身上的中衣,他拿起方才苏妧放着的木棍,可却又挨了陆砚瑾一个冷冽的眼神。
瑟缩下脖子,从安慌忙站起身朝外头走去,一掀开营帐就见苏妧关切的回身,他连忙道:“姑娘,都已经好了,您进去上药就成。”
苏妧朱唇微张,她本是想问从安,可他却走的很快,丝毫没给苏妧任何能张口的机会。
又是一阵风呼啸吹过,苏妧不敢有太多的耽搁,素手掀开帘帐快步朝里头去。
陆砚瑾此刻已经坐起身,苏妧见着他这副模样受到些惊吓,“王爷这般,当真无事?”
倏然,一道黑眸望过来,陆砚瑾语气中带着几分的笑意,“不妨事,只是看着重些。”
苏妧抿唇,没有戳穿陆砚瑾说的话语,中衣上那般多的血,如何是不中的。
黄副帅打的都是避开要害,也多在背部,所以陆砚瑾倒是能坐着,只是不能久坐罢了。
他如今坐在床沿边,中衣松松垮垮的穿在他身上,上头露出坚实的胸膛来,纹理分明的身躯使得苏妧只是看一眼就有些脸红。
手中的木棍捏的愈发的紧,苏妧唇瓣半晌都没有张开,最终还是自个褪了鞋袜上至床榻上,柔柔绕至陆砚瑾的身后。
她本以为自个做好准备,可看见陆砚瑾的伤处心中仍是不免一颤。
上头的青紫混着血迹分外明显,周遭还有些旁的伤痕,使人不能多看。
苏妧的玉指微微泛着冰凉,就连苏妧自个都没有想到,她会直接摸上去。
滚烫的肌肤上有了旁的触感,苏妧差点都要觉着自个的指尖都要被烫红。
随后苏妧很是明显的能感受到他有一瞬的僵硬,随后苏妧赶忙将自个的手给挪开,不敢再放上去。
手中的木棍沾上些药粉,苏妧神情专注的帮陆砚瑾来上药。
只是营帐中的烛火并不是十分明亮,苏妧只得凑近一些,鼻息全部都是喷洒在陆砚瑾的后背之上。
营帐中只有二人,陆砚瑾感受到后背的一举一动,他从不是一个轻易将后背交给旁人的人,更加不会任由别人如此帮他来上药,但苏妧,从始至终都是个例外。
放在膝上的手逐渐攥紧,他身躯越发地僵硬,更是多了几分的难耐。
额头上有汗珠留下,不过此番倒不是冷汗,而是十打十的觉得眼前的天儿太过于燥热。
苏妧专心帮他上药,没有注意到陆砚瑾的变化,更加没有注意到陆砚瑾的手逐渐收紧,以至于手臂之上的青筋暴起。
最终将药粉给上完,苏妧自个也如同上了药松下一口气。
看着陆砚瑾的模样,苏妧缓声道:“已经好了。”
陆砚瑾轻“嗯”一声,转过身时轻嘶一下,苏妧赶忙按住他坚实的臂膀。
从前倒是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候,在她意识如此清醒的时候摸上陆砚瑾的肩膀。
种种施旎的模样从苏妧的眼前滑过,苏妧赶忙将自个的手给挪开,手心不自觉的开始发烫,“王爷仔细着,小心一会儿伤处裂开。”
陆砚瑾半晌没有说话,苏妧又怯生生看过去,只见陆砚瑾的黑眸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苏妧声音有些磕巴,“王爷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陆砚瑾突然攥住苏妧的手,吓得苏妧赶紧要收回,却没能成功,陆砚瑾淡笑一声将手给放开,“阿妧,本王一人无法躺上去。”
苏妧赶紧站起身,玉足在这一瞬一闪而过,莹润的脚趾瑟缩着,不难看出苏妧如今是极为紧张的。
她扶住陆砚瑾,却又在低头的一瞬看见陆砚瑾身躯之上的反应。
鼓囊好大一处,苏妧瞬间慌张地将手给放开,杏眸紧紧闭上,一点都不敢睁开,“王爷怎能如此孟浪?”
陆砚瑾自也朝下看去,他瞬间哑言失笑,借着昏暗的烛火,更是借着苏妧如今害羞的模样不愿擡头,悄悄凑近一些,“阿妧用也用过,怎得还如此害羞?”
感受到陆砚瑾靠近的炙热的胸膛,苏妧睁开杏眸,里头全都是怒气。
陆砚瑾很快就敛了脸上的笑意,“阿妧,本王也无法的。”
一看见苏妧便会如此,更是莫要提方才苏妧的动作,于他而言,更是一种极大的刺激。
苏妧涨红了脸将自己的目光给挪开,尽量不朝陆砚瑾的那处看去,只是快速提着绣鞋从床榻之上下去,而后绕到屏风之后,靠在柱子之上。
脸上的红痕几番都退不下去,苏妧用手轻轻触碰着脸庞,指腹更是滚烫得厉害。
听见床榻那边有几声的动静,也听见陆砚瑾的闷哼声,苏妧打定,今夜她定然不要同陆砚瑾再说上半句的话语。
好不容易趴下,陆砚瑾眉眼舒展开,没有放开那般地难受,倒是还掺着笑。
烛火摇曳,苏妧好半晌才从屏风之后出来。
一触即陆砚瑾的目光,苏妧就快速将视线给挪开,不朝他那处多看上一眼。
走至桌前,她将小几之上的衣裳拿起,准备继续绣。
陆砚瑾声音淡淡,“怎得如此晚了,还再做绣品?”
苏妧方才是起了誓不同陆砚瑾说话的,只是陆砚瑾的话问完,显然是等着苏妧回话的,然而她却半天一句都没有。
终究是抵不住陆砚瑾的多番问询,苏妧开口道:“上回看见军妓营中的女子在帮军中将士缝补破了的衣裳,看着很多,我便拿了一些回来。”
她的周围确实还放了不少,陆砚瑾此番也看见。
黑眸变得凌厉起来,语气也更为不善,“军中有的是人,不必你操劳这些。”
苏妧握紧手中的针,“左右我闲来无事,做些事情也是无妨的。”
陆砚瑾胸腔中有股浊气不上不下,何时苏妧给他绣过一身的衣裳,就连荷包她也是几次三番送给旁人,可他仍旧是那个旧的。
声音是一贯的沉冷,只是陆砚瑾说出的话语却显得有些无理取闹。
苏妧甚至会以为,会不会是自个听错了,兴许以后从岁岁的口中,都不会听见这样的话语,只是如今却从陆砚瑾的口中说出,“阿妧,你从未给我做过衣裳。”
她将手中的衣裳给放下,杏眸直直看向陆砚瑾,而后缓声道:“王爷的衣裳都是由绣院的绣娘做的,比我做的要好上太多。”
陆砚瑾喉结上下滚动,他看向苏妧的指尖,轻道一声,“可阿妧,那些都不是你亲手做的。”
苏妧没有再说上一句话,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衣裳,一言不发地继续缝着,半分多余的目光都没有给陆砚瑾。
平生头一回,陆砚瑾在苏妧的身上感受到了挫败。
眉眼微动,黑眸之中更是有无数道不明的情绪,他深邃眼眸一眼看不到底,却仍能察觉出眼底的炙热。
半晌,陆砚瑾再次开口,这回他没有再说衣裳,而后说起另一件:
“阿妧,给我绣个荷包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