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介意(2 / 2)
夏佩佩的左手无所事事,她抚摸着瓷砖块,冰冰冷冷的,说:“我只是还没睡,可你是还没到家。”
“我现在已经要回去了。”陈白昼说。
夏佩佩还没开口,他又说:“你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么?”
“我……”夏佩佩绷紧脸色,按在瓷砖上的左手动不了了,“没什么事,我只是想问问你在哪里。”
“干嘛要问我在哪里?”陈白昼好奇。
“……”
一时语顿,夏佩佩在快速翻找可以应对的话语,但还是慢半拍。
“嗯?”电话那头等不及了,“你困了?”
“没有,”夏佩佩提声,“我没困!我只是觉得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太安全……”
“哦,担心我。”陈白昼抿唇笑道。
他的语调放得很轻,弄得夏佩佩的耳道又麻又痒,右手快要支撑不住手机的重量,于是她把左手抵在手机底部用以支撑。
想要发声,但咽喉仿佛有点沙哑。
“那你现在要快到了么?”
她说。
“会很快的。”陈白昼为了令她安心胡诌着。
“下午看见你的时候,你应该是刚从球场回来吧?”夏佩佩问。
“对。”陈白昼温温地答。
放假闲暇,他只有这唯一一样消遣。
“那……”夏佩佩并拢双腿站直,“那你后来又去了?直到现在?”
“嗯。”他很耐心。
与下午那个跟自己母亲顶嘴的陈白昼截然相反。
夏佩佩眨了下眼睛,胸口澎湃涌动,她的嘴巴不经思考,脱口就说:“心情不好?”
“什么?”
陈白昼的疑问让他停住,正在风口上,呼啸的风声卷得话筒滋滋作响。
有种被人扼住咽喉的窒息,夏佩佩连呼吸都收住了。
陈白昼重新迈开步子,嘴皮呆呆地翻动着:“你……”
皮肤收紧,血液仿佛凝固不动,夏佩佩感觉脑袋很沉,她垂下眸光,死死盯着地面。
大概十几秒的空白,她强迫咽喉发出声音:“我……”
“我听见了。”
夏佩佩垂头丧气地说。
“你听到什么了?”陈白昼问,语气回归他习惯的清冷。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还围巾给你,但是追上去的时候,你在打电话……我就听见了……”夏佩佩解释着。
“那你听到什么了?”陈白昼又问了一遍。
他的反应让夏佩佩心惊肉跳,她捏了捏大腿,如履薄冰地说:“你是在跟你母亲打电话吧。”
“你都听见了。”陈白昼淡淡地说。
“只听见你说的话。”夏佩佩强调。
“哦。”
他的态度愈加冷漠。
所以,他讲的话全部被她听见,那她会怎么看他?
张张嘴,他有想要辩解一番的冲动,但风按住了他的嘴巴。
寒冷是带刺的藤蔓,它慢慢地攀爬,从脚底到小腿,最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捆绑全身。
通话秒数不会停止累积,但他们的对话落进冰冷的空白。
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夏佩佩确定通话还在进行中。
“你生气了?”她连忙问了句。
陈白昼倒抽一口冷气,随后长长呼了一声:“你知道那是我……母亲?”
“嗯,我猜的。”夏佩佩说。
“也知道我说了什么。”
“很清楚,那时很安静。”
“既然你都听到了,”陈白昼无力地行走,“你不觉得我很恶劣吗?你应该会讨厌吧……为什么还要问我生不生气……”
是啊。
他讲得没错。
一个对母亲丝毫不尊重的人,怎么想都不会是好人。
可是……
“你是陈白昼,”夏佩佩握握拳头,眉目都染上一层坚定,“我跟你认识很久了,你不是这样的人。”
“你就这么相信我?”陈白昼问。
夏佩佩靠在门背,她站得够久了,双腿开始酸涩。
“我只能相信你。”
“哦?”陈白昼拐进一条狭窄的通道。
“我只认识你嘛,”夏佩佩歪歪头说,“我又不了解你的母亲,所以……相比较之下,还是信你吧。”
“那我要是骗你,你岂不是要哭死?”陈白昼取笑道。
“那只能说明我眼睛有问题。”夏佩佩无奈地感叹。
陈白昼摇了两下头:“啧,那么到时你还用不用我带你医院治治眼睛?”
“对了,有件事,我忘给你说了。”
这是夏佩佩突然想起来的。
“是什么?”陈白昼马上问。
“你当时返回球场的时候没发觉自己丢东西了吗?”
“什么啊?”
“你刻意买的零食啊,忘了?”夏佩佩提点他。
“哦,”陈白昼苦笑,“你说那个……”
“本来就是被迫在你手里讨生活的,结果还被你丢在地上,真是委屈极了。”
陈白昼肯定地说:“这么说,你救了它。”
“嗯,但是……”夏佩佩鼓起腮帮子,“它被我同事的孩子吃掉了。”
“她眼睛厉害得很,我把它放在口袋里,不知道她是怎么发现的,见了零食,死活不肯吃饭,没办法,只能用小馒头哄着她吃饭了。”
“希望你别介意,下一回我还围巾的时候会买来还给你的。”
“唔……我介意。”陈白昼故作深沉地说。
“小气。”夏佩佩娇蛮地哼道。
“要不你也哄哄我,说不定我就不介意了。”陈白昼给她指明一条解决之道。
略微轻佻的声线让夏佩佩如坠云端,她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努力镇定下来。
“我才不介意你介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