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凶手是我(1 / 2)
那凶手是我
内疚与恐惧把陈白昼捆得快要窒息,他抓紧耳朵,脸色白得吓人。
他不敢。
他比母亲还惧怕那个男人,他是没用的。
现在,他除了颤动,什么也做不了。
响声忽然停了,如此的猝不及防。
陈白昼呆了好半响,他小心翼翼把手从耳朵上垂下来,附近只有他的呼吸和心跳。
安静得要命。
结束了?
他猜想。
也许他们都累了……
母亲也够累的,外公是她唯一仅剩的亲人了,尽管是他的一意孤行叫她陷进如今的凄惨,但她还是认认真真操办他的后事。
只有她一个人。
至于他那位父亲……
炫耀完自己的强势后他当然也会累。
但他还不敢轻举妄动,万一这只是两个人对峙中短暂的休息……那么他的出现可能会引发不一样的结果。
耐心。
他这样告诉自己。
你需要耐心。
在按捺好奇的时间里,他想得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鬼念头都可以从他的脑子里钻出来。
母子一定有特别的默契,所以那时的陈白昼突然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
他鬼使神差、像是被召唤的鬼魂那般从房间走出去。
一双血红的眼睛瞪着他。
他有预感,如果再往前一步,他肯定会被撕碎。
鲜血朝他涌流而来,像一条缓慢移动的毒蛇,他往后倒了几步,最后靠着房门滑坐下去。
地上躺着的,是他的父亲。
他整个脑袋被血液染成鲜艳的红色,他的威风凛凛不复存在,现在的他,只有狼狈。
母亲把住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面如死灰,撤走落在陈白昼脸上的眼神后便腾地一下倒在椅子上。
幸好那儿还有把椅子可以让她依靠……
浑身在发颤,她甚至还没接受眼前是什么情况,她不晓得!她只晓得自己很乱……
今天是她老父亲入土的日子,可这男人却视若无睹,没有半分哀悼就算了,还想对她……
他喝得醉醺醺的,连路也走不稳,这就给了她可乘之机,事情发生在混乱里,很难讲得清情况究竟是什么。
她咬咬牙,两行清泪从眼眶里流出来。
也许是他自己绊倒,也许是她失手……总之,事情变成眼前的模样。
她捂住嘴,却捂不住无助绝望的啜泣。
这样也好……
反正活着对她来讲也是件煎熬的事,她的所有……早就被毁得一干二净了!
忽然,她的大腿被一阵冰冷袭击,她后背一僵,立即戒备地擡起头。
是陈白昼,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她身边,刚刚那股沁凉就是他的手。
“你看见了。”她佯作镇定地问。
陈白昼摇头,没说话,他的双唇还被恐惧粘得牢牢的。
“你想做什么?”她用力地推开他的手,语气变得很冷漠。
她望着他,这张与他父亲相似的脸怎么也挑不起她的一点儿怜爱。
陈白昼还是摇头,他朝她靠了靠,但被她厌恶地叫住:“走开!”
“妈……”陈白昼委屈巴巴地喊着。
“别叫我妈,”她脸色难看地凝视他,一字一句地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没妈了!”
“不……”陈白昼用力地摆头,不断地重复,“不……”
陈白昼祈求着:“你别不要我……”
“求你……”
“求求你……”
他跪在地上,伸出手去死乞白赖地抱着她。
她挣扎了几下,实在没有再多的力气能挣脱他,干脆就让他抱着。
“算了,也许过几天,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
她喃喃自语,身子跟着放松下来。
很久了……
陈白昼很久没跟他的母亲这么亲近了,所以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拥抱她。
尽管她冰冷得寒气凛洌,但他依然将双手扣得紧紧的。
无言的默剧持续了大约十分钟,她抓住陈白昼的手,低声威胁着:“滚回去!”
陈白昼摆头,不肯。
“放开!”她冷冷说。
“我不放……”陈白昼很倔强。
“你想跟他一样吗?”她指着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男人歇斯底里地大叫。
“你要去哪儿?”陈白昼小心地说。
“我能去哪儿?”她语气恶劣,“我只能等死……你滚回去,回你的房间去,别在这儿碍眼!”
“我不要……”陈白昼的嗓音有了些哭腔,“你别赶我走,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但她不再对他耐心,她毫不留情把他推开,并再次强调:“滚回去!不要让我再说一遍!”
“妈……”陈白昼跪在她面前,卑微地叫喊。
“你不要叫我妈!”她不耐烦地别开头。
“可你就是啊……”
“我不是!滚!”
她说完,就将头埋进自己的臂弯里。
“妈……”陈白昼摇摇她的手臂,却被她无情地丢开。
他看见她的肩膀在轻轻地抖动。
“妈,”他喊道,“你走吧。”
她不理,仍旧咬牙抿唇。
“你走吧。”他又说一次。
“你能不能闭嘴?”她擡起头,露出一张满是痛苦的脸。
“你走吧,没人会发现的。”他说,声音很冷静,有点不像一个14岁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