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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件事
“先生,少卿便在此处了。”
一墙之隔,院内玉兰繁盛,在地上落下点点斑驳细碎的影,官差在对着颜苒行下一礼,也不多言,转身便告了退。
看着小院门口熟悉的四张面孔,颜苒有些语塞,这位官差定是极忙,才会每次都只送到院子门口。
而自己定是与苏玉八字犯冲,才会每次都遇上她。
门口站着的,赫然便是苏玉的四位随侍,这证明镇国公主殿下便在里面,正和顾少卿说一些旁人听不得的话。
颜苒有些想离开了,但关于那个玉兔,她得问问顾明谨,否则她的心里总像有根刺,难以安定下来。
“公主既然见完符夫人了,便莫要多作逗留,请回宫吧。”顾明谨凉凉的声线从墙后飘过来。
颜苒眉梢微动,这“旁人听不得的话”,她究竟是听,还是不听呢?
非礼勿听,她踮着脚,打算悄悄离远些。
“明谨,你当真要对本宫如此生份?本宫和父皇的意思,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苏玉的声音里带着些哭腔。
颜苒轻轻咬唇,又把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公主说笑了,未曾在意,自然谈不上懂不懂。”顾明谨的声音随意至极,丝毫不在乎对面的苏玉心里好不好受。
“你惯会欺负本宫,不过是仗着本宫喜欢你……”苏玉说着说着便哭了出来,颜苒隔着墙都能看见她的我见犹怜。
张扬明媚的女子,对谁哭着说喜欢,颜苒细细想了想,如果是自己,恐怕也得心软几分。
只是她头一回知道,原来苏玉也对顾明谨有意,恐怕此时前来探望沈觅霜,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她前世总来贤王府……
颜苒蹙了蹙眉,总感觉有些绿云罩顶般地膈应。
顾明谨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指了指院门,毫不客气:
“微臣不懂公主的意思,但若公主不高兴,可与陛下说,陛下偏宠公主,必然会为你做主。微臣还有公务,便不留公主喝茶了,门在那里,请——”
苏玉擦泪的手一顿,难以置信地看向他,恨声道:“你当真要娶颜家大娘子?你儿时说过,若遇不见世上顶好的女子,宁愿孤独终老也不成婚,一介边将之女,我不信她是世上顶好的女子!”
比你好就是了,颜苒腹诽道。
至少……武艺比她好。
“公主殿下,这是微臣的私事。”对于无关的人,顾明谨向来是不想多话的。
没听到顾明谨对自己的评价,颜苒松了一口气,同时又觉得心里有点莫名其妙的空。
“如果本宫说不是呢?”苏玉定定地看着他,朱唇轻启:“你顾家祖上释兵权而取刑部,为的是取信于我苏氏皇族,而颜伯成手握兵权,你与他颜家联姻,岂不是又退回了原点?”
苏玉的双眼愈发猩红,带着些不管不顾的癫狂:“我父皇中意于你,意思再明显不过,你再三推脱不做驸马,还如此折辱于本宫,是想替你自己,或者说替顾家,表达何意?”
颜苒眼神微沉,苏玉惯会以权压人,只是此番压在顾明谨头上,恐怕是踢到了铁板。
顾明谨闻言轻勾了唇角,朝她近了一步,眉眼间尽是风流的俊逸,苏玉一怔,双颊泛上了两朵红云。
“朝政大事,公主还是少操心为妙,不过公主既然好意提醒,微臣便说说自己的浅见——”
“嗯,你说。”苏玉红着脸低下头,怒意退去,心头只剩了雀跃。
“驸马之位,对顾家来说当然是锦上添花……”
顾明谨还未说完,苏玉便立马擡起头,激动地打断他道:“你既这么想,又还等什么?是不明白本宫的心意吗?”
顾明谨笑意渐深,缓缓说完了后半句:“可若所尚的那位公主非陛下亲生,顾家便没必要牺牲唯一的嫡子了,是不是?”
他最后一句尾音微扬,本是极其让女子心动的音调,却让苏玉立马涨红了脸,羞愤道:
“顾明谨!你怎么敢?”
颜苒毫不意外,顾明谨怎是会吃亏的人?苏玉拿顾家威胁他,也该想到对方会狠踩她的痛处。
苏玉,确实不是陛下亲生,而是从宗室中过继的,那个孩子的替代品。
“公主,请。”顾明谨再次指向了院门,还特地咬重了公主二字。
“今日之事,我会告诉父皇。”苏玉猩红着眼,拂袖出了院子。
“恭送公主。”顾明谨的淡笑里带了几分邪气,流露出些发自内心的快意。
“公主是陛下的掌上明珠,顾世子不怕陛下怪罪吗?”颜苒斜靠在玉兰树上,轻声问他。
对于她的突然出现,顾明谨表现得毫不意外,他转过身,轻笑道:“陛下今日,心情很差。”
“不愧是世子。”颜苒抱了个拳,“只是颜苒惭愧,不是世上顶好的女子,你我这婚事,确实该退了。”
颜苒见过了符衍深,与顾明谨的恩怨也算两清,她与前朝势力有牵扯,还要去做劫狱那等危险的事,于情于理,都不该将贤王府扯进去。
还是那句话,轮回转世,顾家不欠她的。
从重生第一天起,她便撕碎了婚书,后来诸多纠缠皆是阴差阳错,到了如今这步田地,也的确该快刀斩乱麻。
再者,苏玉方才所言虽然刺耳,但也有些道理,娶自己为妻,沾惹上兵权,会坏了顾家与苏氏皇族的默契。
至于他前世欠她的情债,若她此生能有那样的实力,她会让他还上。
在此之前,互不相欠更好。
“你怎知颜苒不是?”顾明谨看向别处,声音轻得像烟。
“嗯?”颜苒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我回去问了父王,明白了你那日说的恩情。”顾明谨却转移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