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礁(2 / 2)
傅平湘急忙用双手捂住肚子,“你……流氓。”
张晴和没搭理他,麻利地给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往南有个诊所,我们送你去治疗。”
吸吸鼻子,“嗯嗯。”
张晴和随后又指挥傅平湘:“你背她。”
傅平湘眼神幽怨地看着张晴和,扯了扯身上的露脐装,肚皮凉飕飕的,颇不适应。
张晴和憋住笑,冷着脸道:“别矫情。”
“哦。”傅平湘听话地背起,蔡思雨在旁边扶着的背,“我也去。”
“你和马叔留在这里等姜银砚他们。”张晴和直接略过樊科,全然当他不存在。
圆日出海,天光已盛。
浮泊在百米之外的渔船上,霍闻川换上船员拿给他的干衣服,海水侵入骨头的冰冷逐渐被暖阳驱散。
姜银砚四人还在努力寻找渔叉,每一个卡卡角角都没放过,结果却是……
没有看到杜玉英的渔叉。
“没有吗?”霍闻川身体往后仰,贴紧椅背。
他的头发已经半干,松松散散地耷拉下来恰好遮住眼睛,凝神思考时油然散发出一股只可远观的疏冷气息。
紫背心男气哄哄地说:“我都说了没有,你们还不肯信,白耽误我们半个小时。”
“哥几个消消气。”胡杨把手伸进裤兜,本是想给船员们打烟,却忘记那半盒烟早就被海水泡湿,眼下拿出来就是一包水渣,“我这脑子,怎么给忘了。”
宋翔无缝接茬:“吸烟有害健康。”
正在往外拿烟盒的谢哥闻言一顿,思索两秒后又悄悄揣了回去,“没别的事我们就要出海了,你们看是原路回还是怎么弄?”
见霍闻川坐着不动,视线没有焦点,眼睛眨动的时间间隔也明显延长,姜银砚即知他正在思考渔叉的事,便再次恳求谢哥:“很抱歉耽误你们的时间,可否再等等?”
“有啥好等的,说没有就是没有。”紫背心男不满地说:“我和小军每次出海前都要检查一遍工具,要有别人的,我们早就发现了。”
被唤作小军的小个子船员也极力证明紫背心男的话:“我和井哥昨天下午就检查好了,真的没有眼生的工具。”
“有没有可能是……今天早上才放的?”
高茴本意是想再争取一点时间,谁料紫背心男仿佛抓住一个新鲜话柄,反问道:“那我倒要问问你们了,为啥要把你们的东西放到我们船上,你们有啥目的?”
现在尚不清楚杜玉英和船员们之间的关系,姜银砚担心万一他们有仇,照实说极容易引起误会,而要是他们熟识,那就更不能讲实话。
稳妥起见,只能编个理由。
想了想,姜银砚说:“是我们一个同伴放错船了。”
“谁这么蠢?”紫背心男嘴上在问,眼睛看的却是宋翔。
宋翔真切地感受到对方深深的恶意,立马准备了一肚子话打算为自己消除嫌疑。
刚要开口,姜银砚却赶在他之前说了话:“事情具体是怎么发生的我们现在也不清楚。”
“谁放的让谁来找。”紫背心男成心要跟几个不速之客杠上。
“他失踪了。”姜银砚说得一本正经,像真有那么回事。
紫背心男斜眼看她,“为一根渔叉费那些劲,再去买根也花不了几个钱。”
“祖传的。”姜银砚现在诓起人来眼睛都不带眨。
看对方抛出的每个理由似乎都很正当,紫背心男不服气,“有那么……”
“行了,哪儿那么多话?”谢哥不耐烦地打断紫背心男,又对姜银砚几人说:“再给你们五分钟,找不到就只有算了。”
姜银砚高兴地捏拳,“太感谢了。”
船员们回控制室后,霍闻川离开椅子站起来,不疾不徐地走到船舷边,探出头往水里望。
姜银砚以为霍闻川要下水,吓得赶紧从背后抱住他,“闻川你要干什么?”
霍闻川低头看环在腰间的青葱玉手,不禁莞尔,“我不跳水。”
“当真?”姜银砚半信半疑。
霍闻川笑意加深,“不骗你。”
姜银砚这才放心地松开手,也学着他的样子把头探出船舷,“你在看什么?”
霍闻川没有立刻回答姜银砚的问题,而是问她:“还能下水吗?”
姜银砚不假思索地答:“完全没问题。”
霍闻川:“我怀疑渔叉在船底。”
“啊?在船底,我看看。”高茴把大半个身子探了出去,没留神脚底一滑,“噗通”一声栽到水里。
“我勒个去。”冰凉的海水瞬间令高茴神清气爽,好不容易半干的衣服又一下湿透。
宋翔眼疾手快地把麻绳丢给高茴,“我拉你上来。”
霍闻川却擡手示停,“既然已经下水,那就去找渔叉。把绳子缠在腰间,往船底潜,遇到危险就用力拽绳子,我们拉你上来。”
“好。”高茴抓住麻绳,利落地往腰上套。
等高茴系好绳子后,姜银砚又鸿声叮嘱:“当心咬人的鱼。”
“我会的。”说罢,高茴长吸一口气,倏地扎进水下,四肢灵活地朝深处游去。
高茴下潜的速度很快,片刻便看不见人影,霍闻川收起目光,走回椅子旁坐下,闭目养神。
“咬人的鱼?”进控制室不到两分钟的紫背心男又神出鬼没地来到外面,双臂叠放在船舷上,弯腰往水里看,“这是码头,每天船来船往的,食人鱼不敢来。”
宋翔神色凝重,“有,我们一个同伴刚被咬。”
“你懵不到我。”紫背心男不以为然,“我打小在这儿长大,从来没听到过有人在码头被食人鱼咬。”
紫背心男盯着宋翔嘲讽道:“食人鱼也没那么蠢,游到码头来咬人。”
宋翔第二次被紫背心男恶意针对,直气得脸红脖子粗,当场就想发作。
胡杨低声劝说:“忍一时风平浪静。”
“我们的目的是找渔叉,不是与npc吵架。”姜银砚特地咬重“npc”一词,意在告诉宋翔犯不着和案子里的人置气。
果然,宋翔听到这话后立马冷静下来,回视紫背心男的眼神充满不屑。
这一变化倒把紫背心男给看懵了,宛如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越想越觉得不得劲儿。
水里,高茴已经潜到船底。
她擡起头向上看,目前所处的位置是在船尾,空溜溜一片,连根海菜都没挂上,更别提渔叉了,便又顺着渔船往中间游。
游到四分之二的地方时,肺部空气告急,高茴不敢强撑,紧忙浮出水面,大口呼吸。
姜银砚、宋翔、胡杨三人一直趴在船舷旁俯视水里,精神高度集中。
他们一方面担心找不到渔叉,另一方面还要提防咬人的鱼,比身在水中的高茴还要紧张。
高茴冒出水面的瞬间,姜银砚十指不由自主地扣紧,“找到了吗?”
“还没找完,我上来透口气,马上又下去。”连着深呼吸几下后,高茴再次将头埋到水中。
回到刚才四分之二的位置,高茴继续朝船头游。
待至船腹靠前处,高茴倏忽停住,只见溜光的船底赫然贴着一柄渔叉,叉柄中间的红色金属皮十分亮眼,即便是在晦暗的船底也不压颜色。
高茴游近看才发现渔叉是被两只“U”形卡扣卡住头尾固定在木板上,宛如一条吸附在船底即将远游的鱼。
她上手拉了拉,U形扣卡得很紧,便是浑身肌肉的汉子也拽不动,只能老老实实地用螺丝刀卸掉螺丝钉。
第二次游出水面,不待船上的同伴们询问,高茴急促地直陈需求:“给我找一把螺丝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