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者(2 / 2)
张晴和再次拿出朱伏平的相机,“我来吧。”
“给这老小子搬张椅子不?”傅平湘用拇指指朱伏平。
话才出口,就听到快门声,相机吐出一张照片,张晴和拿起一看,画面是变成纸人的朱伏平端坐在鬼命关天酒店7027的房间。
“不用了。”张晴和将照片递给离她最近的高茴。
高茴拿到照片,浑身一颤,赶紧又传给下一个人,“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拍到啥了?”傅平湘好奇地凑过来,定睛一看,同样被惊到,“这张照片压根儿不是现在拍的吧?”
所有人都看完后,姜银砚把朱伏平的照片放进最后的格位里。
这时,霍闻川提出一个猜想:“朱伏平或许也是多重人格患者,但他患病的原因不是自身的境遇,而是与其他患者,包括潘逵,接触的太深入太频繁。”
霍闻川用指尖点了点相册集,“近百人,上千人格,非一朝一夕能拍完,消耗他大量精力的同时,也促使他的心理产生变化,继而影响到他的思维。久而久之,对精神造成巨大的负担,到难以承受的那一刻时,轰然崩塌。”
姜银砚恍然大悟,“所以这本拍摄手法和风格完全不同于以往的相册其实是朱伏平的另一重人格拍的,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末尾没有盖章,以及,为什么所有患者的纸人照拍摄地点都是在将人变成纸人的鬼命关天酒店。还有拦象园,藏纸人的拦象园。”
“和朱伏平有关的只有闻川最后拿到的蜡烛,可以照亮像图书馆一样收藏着多重人格相册的暗室,飞机、乌篷船、山庭公寓三张照片里没有出现纸人的原因就在于此。晴和、高茴两队人拿到的相机与钥匙都跟朱伏平的人格有关,所以你们两组都遇到了纸人。”
“简而言之,朱伏平的世界里不存在纸人,朱伏平另一重人格的世界里有纸人的存在,就像和乐且湛的章,是判断是否出自朱伏平之手的一个重要标志。”
宋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傅平湘听得云里雾里,他揉揉太阳xue,“再不破案,我都要分裂个人格出来了。”
高茴想通了一点,又开始困惑另一点,“朱伏平分裂出来的那重人格为什么要把所有人都扮成纸人的样子?这个人格有怪癖?”
霍闻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并且还问了个别的:“这本相册里有没有潘逵?”
翻相册的三人均表示没有看见。
“我想,我也许知道原因是什么。”张晴和缓缓开口,“真正和纸人有关系的,其实是潘逵,纸人是潘逵的一重人格。”
“等等,”傅平湘脑子有些转不过来:“潘逵不是只有七重人格吗?”
霍闻川:“隐性人格。”
一惑未解,一惑又起,傅平湘露出一副求知若渴的神情,“什么是隐性人格?”
霍闻川照样没有回答傅平湘这个问题,沉默着将目光移到张晴和脸上。
张晴和解释道:“汤汤的衣柜里有一套鲜艳的大号纸衣,红衣紫裤,以及一双42码的黑色布鞋。起初我以为是他家中长辈表演节目穿的,直到看见这本相册,我才逐渐意识到那套纸衣与纸人有关。”
言及此处,张晴和看向霍闻川,似乎想要求证什么。
“潘逵的鞋码是42。”
在霍闻川口中得到证实,张晴和又继续道:“康迅、谢运、孙应姝、史迎秋、烟鬼,以及汤汤是潘逵的显性人格,纸人是汤汤二次分裂出的人格,也就是霍闻川所说的隐性人格。”
“我明白了。”傅平湘茅塞顿开,“汤汤自己就是潘逵分裂出来的人格,完了他自己还又分裂出来一重人格。”
“汤汤遭遇了什么才会分裂出一重那么怪异的人格?”姜银砚提出的疑问也是大家心□□同的疑惑。
“虽然是汤汤二次分裂出的人格,但根源还是在潘逵。”霍闻川眼噙思量,“也许他能亲口告诉我。”
傅平湘突然在台面猛拍一掌,神情凛然地说:“我有一个大胆且震惊四座的揣测。”
姜银砚抢在他前面说出:“杀死朱伏平的凶手就是纸人人格。”
傅平湘伸出右手,指尖向上,“英雄所见略同。”
姜银砚也伸出手,跟他快速地击了一掌。
高茴疑惑地问:“你们怎么知道凶手是纸人人格?”
姜银砚说出自己的见解:“朱伏平分裂出来的人格与他本人的性格、习气完全相反,是一重明显的反社会人格,从照片的风格就可以看出来。鬼命关天酒店,被选中住酒店的人都是处于人生低谷期,他们迷茫、不知所措,也许其中有的人还有轻生念头,他想把他们变成没有感情、只想杀人的活纸人。”
“但这么荒诞的想法不是他凭空冒出来的,是建立在一定的真实事件上,他极有可能亲眼目睹过潘逵的纸人人格杀人。在他看到的那一刻,他觉得兴奋、刺激,并且想要培养出一批这样的活纸人。最佳选择就是和潘逵一样的多重人格患者,但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他能够接触到的不多,所以他将目标转向那些刚经历过挫折的人,他们的心灵正是脆弱的时候,也最容易受人蛊惑。”
傅平湘幽幽地道:“姜姐姐,你冷静分析他心理的样子好像个变态。”
“滚,我有依据。”姜银砚继续说:“我们一共七个人,他当时为什么要选?因为前不久刚经历了一场人生变故,情绪正处在低落时期。”
“我的推理过程没有姜姐姐那么复杂,我猜测凶手是纸人人格就只凭一点,”傅平湘竖起一根手指,“我们见到的活纸人都特么的要杀人,我跟晴和差点死在他们手里,那纸钱一张一张飞过来,跟飞镖似的,一剑封喉。”
下水道组的人感受更加深刻,高茴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仍然觉得后怕,“我和宋翔也差点交待在那里。”
沉默半晌的宋翔冷不丁发问:“纸人人格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霍闻川反问道:“什么场合需要用到纸人?”
傅平湘脱口而出:“葬礼。”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破案了?”高茴紧张又激动地问。
宋翔温馨提醒:“我们还没有离开相机城。”
心情一起一伏,不过转瞬之间,高茴又发起愁来。
傅平湘来到朱伏平跟前,“老朱同志,秘密我们破解了,相片也给你拍了,你是不是得告诉我们该怎么回去?”
“傻不拉几的。”
高茴这厢话音刚落,下一秒,朱伏平的衣服里掉出一只信封。
与昨夜过迷宫站时,朱伏平拿给他们的提示信封一模一样,左上方都有一块红角。
姜银砚讶然,“我翻过他的衣服,还把他整个抱起来抖了抖,都没有见到过这个信封。”
傅平湘欣喜地捡起信封,取出里面的东西,同样是一张黑色卡片,正面印着四个金色字:摔碎相机。
短短四字,足以窥知朱伏平的心理。
在他察觉自己也患上多重人格症的时候,应当后悔过曾经近乎于疯狂的执着,所以选择毁掉这台钟爱的相机。
“晴和,把相机给我。我力气大,让我来摔,保证给它摔得稀巴烂。”
张晴和依言把相机递给傅平湘,他单手将之抓起,正欲狠狠朝地上摔去,冷不丁被霍闻川叫停:“给我一点时间。”
傅平湘顿然收回力气。
一门之隔的暗室内,黎云培急得满头大汗,却始终不得破门之法,而蜡烛也所剩无多。
又听见他们已经找到离开相机城的方法,黎云培更是心急如焚,奈何他已经束手无策,便一改先前的态度,语气软软地乞求:“姐姐,求求你,让我开门吧,这里好黑,我害怕。”
他很清楚姜银砚的软肋,容易心软。
傅平湘跟黎云培呛好几回,甚至还动过手,看他极其不顺眼,没好气地说:“放你出来继续祸害我们吗?你当我们都是傻的?”
又劝姜银砚:“姜姐姐别听他说,这人一肚子坏水儿。”
姜银砚也看出黎云培居心叵测,“放心吧,我一个字都不听他的。”
霍闻川走到铁门前,面寒声冷地道:“作茧自缚。”
言讫,回过身来,容色恢复温和,对傅平湘点头示意。
傅平湘双手举起相机,“相机城,拜拜!”
“乓……”
相机在地上摔得粉碎。
顷刻间,地面开始剧烈震动,如同那台被摔碎的相机,楼房一座接一座地崩塌,烟尘四起。
屋子中间霍然出现一条裂缝,像蛇一般蜿蜒延长。
霍闻川第一时间抓住姜银砚的手,高茴也害怕地抱住张晴和。
宋翔则揪紧傅平湘的衣服,“小傅兄弟,我不怕,你要是害怕就抓住我。”
傅平湘睨视他的手,“不怕你还抓得那么紧?”
宋翔义正词严地说:“主要担心小傅兄弟害怕。”
傅平湘气得嘴角抽抽,“我谢您。”
宋翔丝毫没觉得傅平湘在说反话,“不客气。”
傅平湘险些背过气去。
裂缝在延长的同时也在扩宽,屋里的物品和变成纸人的朱伏平倒豆似的落进裂缝不见踪迹。
不仅如此,地面还开始起伏,宛如人在呼吸时的胸膛。
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忽然间,像是有人抓住毯子用力一甩。
“啊……”伴着惊惧的叫声,所有人都被甩进裂缝。
一阵强烈的窒息感骤然席卷肺腑,快要达到极限时,一口气猛地冲进鼻腔,呼吸恢复正常。
姜银砚回神一看,松软的大床,安静的环境,正是康迅编辑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