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环（2 / 2）
常瑞急忙从兜里掏出一沓钞票，“我给他们钱，他们不要。”
“你把一零年后的钱拿到八几年用，你还有理了？”傅平湘撸起胳膊又想打常瑞，姜银砚赓即拦住他，“够了，不要对牛弹琴。”
被坑害的宋翔看常瑞的眼神都不禁带着尖利的刺，“我差点被你害死，你这个人心眼儿太坏了，在团队里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蛀虫。”
常瑞被几人吼得心惊胆战，头垂得低低的，嗫嚅道：“这也不是我的错。”
险些害死同伴，常瑞居然一点也不知错，反而推卸责任，傅平湘认为此人实在无可救药，气到连骂他都觉得是浪费口舌。
见宋翔脸部被划出两道血淋淋的口子，张晴和关问道：“要不要紧？”
宋翔活动了一下胳膊，“幸而没伤到骨头。”
“还有更恼火的，村里没有大夫，创可贴都买不到一张。”傅平湘越说越恨不得掐死常瑞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
霍闻川看到半篮子未动过的窝头，“阿砚，族长来过吗？”
“来过，让我们下午去山里采蘑菇。”姜银砚指着那五个被族长提出来的竹篮，“一个房间一只篮子，天黑之前回来。”
傅平湘用面巾纸把手仔细地擦拭干净，随后拿出一个窝头啃，同时不忘内涵常瑞：“不吃饱都没力气跑。”
“宋翔留下来给段怀仁打下手，鲜柠也是，庄准跟我们上山采蘑菇。”霍闻川口中的我们已然不包括常瑞。
庄准用力咬了一口窝头，“没问题。”
现在已经一点过，为节省时间，大家都把窝头拿着，准备路上吃。
众人提着篮子往外走时，常瑞擡起眼皮，小声问：“霍哥，我也留下来吗？”
“你，”霍闻川语气冷冽如数九寒天里的一阵风，头也不回地说：“听天由命。”
这句话带给常瑞的冷意不亚于此间冰寒的天气，像是有一股从极地飘来的寒气从头到脚贯通他的身体，令他无比后悔今早的荒唐行径。
长明村周围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峦，看似很近，给人一种触手可及之感，但实际上距离所住地最近的山脚也要二十分钟的步程。
撇开别的不谈，这里的景色是极美，山里青松密密，雾气氤氲，空气也是十足的清新，若在现实世界，这样依山的古朴村落，很难不成为度假胜地。
正在上山的六人却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只想尽快采到蘑菇下山。
一边往山里走，霍闻川一边教大家如何辨别蘑菇是否有毒，“虽然族长没做具体要求，但我们还是尽量采可食用的无毒蘑菇。”
傅平湘提着竹篮走在最前面，第已经数不清多少次的插言：“万一是让我们自己吃，采到毒蘑菇就直接团灭。”
姜银砚扬起篮子软软地砸在傅平湘身上，“乌鸦嘴能不能闭上？”
进山之路崎岖不平，且又泥泞不堪，很容易打滑，六个人每踩一步都小心翼翼。
山里湿气重，进山不久，衣服就变得潮腻腻，保暖性也由此大幅度下降，钻透皮肤的寒意像是跗之蛆，在四肢百骸一点点扩散开，冻得骨髓都像要结冰似的。
傅平湘把竹篮挂在肘弯，不停地哈气搓手，“越来越冷。”
不经意瞥到张晴和，明明她身上的衣服是所有人当中最薄的，但一行一止却飒然依旧，仿佛跟其他人处于完全不同的气象里，傅平湘十分嘴欠地调侃：“晴和，你是穿的铁皮吗？”
“跟我换？”虽然张晴和大多数时候话都短，但句句直戳重点，尤其是和傅平湘斗嘴之时。
傅平湘蓦然想到穿女装的郭晚，当即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了不了。”
走出一小段山路后，霍闻川停住脚步，跟四个同伴说：“蘑菇一般生长在有腐叶的地方，我们往林子里去。”
一行人便弃山道，一头钻进茂密的树林。
天空重云如盖，阴沉沉不透光，叶蔽如篷的树林里就更加幽暗，湿润的空气令人像是置身于一座天然的加湿器中。
好处是，稀泥混着落叶，走起来就不似光溜溜的泥路那样滑。
傅平湘走远几步后，一回头，发现霍闻川手持一把小刀在一棵树上用力划出一道醒目的痕迹，忙问：“霍帅，你在干什么？”
霍闻川解释说：“做标记，防止迷路。”
“阿嚏！”庄准打了个喷嚏，连忙从口袋里取出一只灰色的棉布口罩戴上。
走在前面的高茴回头看他，“你感冒了？”
“不是，我有鼻炎。”正说着话，庄准又打了个喷嚏，带得眼眶里倏地冒出泪花来。
高茴知道犯鼻炎有多么难受，严重时一整天都头晕脑胀，卫生纸还不能离身，她连忙递给庄准一包纸巾，“能行吗？”
“谢谢！”庄准抽出一张纸巾擤鼻涕，“老毛病了，没啥。”
傅平湘四处乱瞟，忽然间，眼睛一亮，“我看到蘑菇了。”
兴奋地跑到一棵大树下，刚弯腰准备摘，却被霍闻川一语挡住：“有毒。”
傅平湘十分孩子气地把毒蘑菇踏烂，“不能让其他人采到。”
“闻川，”姜银砚指向一小簇长在腐叶里的黄色蘑菇，“那个有毒吗？”
霍闻川只一眼便确定：“鸡油菌，无毒。”
姜银砚于是摘掉鸡油菌放进竹篮里，又继续找。
张晴和采到一朵比较肥厚的野菌，问霍闻川：“这是什么？”
霍闻川细细一看，“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不过这种菌无毒。”
庄准看到一朵表面龟裂的野菌，开心地摘起来问：“霍哥，这个有毒吗？”
霍闻川：“有毒。”
庄准立马丢掉。
六个人一起采蘑菇的画面让傅平湘觉得有点搞笑，他打趣道：“我们这哪是在采蘑菇，是在寻宝，霍帅就是咱的鉴宝大师。”
“鉴宝大师，”姜银砚又找到一朵蘑菇，“你给瞧瞧，这个有没有毒啊？”
霍闻川被傅平湘和姜银砚的一唱一和逗笑，“有毒。”
“鉴宝大师，看这个。”张晴和成功被传染。
山里的蘑菇虽多，但种类杂乱，如果不是有经验的人，很容易就采到毒蘑菇。
霍闻川念中学时，有一期的课外活动就是采野山菌，他受教不少，自此便懂得如何甄别蘑菇是否有毒，从不出错。
将近五点半时，五个篮子才终于铺满底，天已经阴沉得不行，走在林间犹如夜行。
霍闻川当即叫停：“不能再往里走了。”
姜银砚用手拨了拨篮子里的蘑菇，“有这么多了，我们回去吧。”
一行人根据霍闻川做的记号，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