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2 / 2)
边境这几日确实不太平,尤其是襄疆那边,不少势力庞大的毒枭会和恐怖分子有私下对接,他们会现在边陲地区徘徊,然后慢慢从边境循序渐进转移至大城市。
虽然靳藤也并不确定这两架飞机到底是不是恐怖分子开过来的,但这么嚣张挑衅的轰炸和投弹手段,他觉得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打完了这个电话,靳藤的脸和嘴唇已经没有一丝血色,近乎和身后白花花的墙壁融成了一体,他有点站不稳,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倒了下去,一双有力的手臂拦腰接住了他,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般的失重,印邃将靳藤打横给抱了起来——
靳藤比印邃想象中的还要瘦,似乎也就一百二三十斤,印邃的心绪被靳藤虚弱的样子所牵动着,他没办法不心疼这个人,甚至觉得他被自己抱在怀里根本就没有重量,他不由得收紧了手臂,仿佛只要稍稍一松,他就会蒸发在空气中。
“草……放我下来……”
靳藤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个一米八二的大老爷们儿,居然有生之年还会被另一个男的给来一公主抱,他觉得难为情,没好气的拍了拍印邃的肩膀。
“不放,你现在站都站不稳,别乱动。”
“老子他妈自己能走,大不了你扶着我走,这样……像什么话?”
“病人就老实呆着,你刚刚拿空包弹去跟手榴弹硬刚的骚操作,等你好了我再跟你算账,现在你必须听我的。”
“妈的,印邃你大爷——”
“你再骂一句,我就直接当着全连的面强吻你。”
“……”
这招真管用,靳藤居然真的闭嘴了,因为他知道印邃这不要脸的玩意儿真干得出来。
“等你好了,随便骂我,骂什么都行,但现在省点力气。”
靳藤确实感觉心脏难受的厉害,整个脑袋像是被倒吊着一般头晕眼花、云里雾里,意识也有点模糊不清……
印邃的胸膛宽厚得令他安心,靳藤便没再推脱,靠在印邃的怀里,不知不觉就这么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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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他睡的很不踏实。
他的心里有一只上了锁的小盒子,盒子静静的放置着一卷卷发霉生锈的录影带。
他不敢翻出来回味,可那一幅幅画面,却像是故意捉弄一般,时不时的自己跑出来,肆无忌惮的钻进他的梦中……
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这才是你原本的模样。
你躲不开,逃不掉。
“那好歹是我们的儿子,发这么高的烧,不去医院会烧死的!”
“着凉感冒,死不了人!就是真死了也是咱们家活该倒霉!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还养着这么个拖油瓶!”
“孩子都病成这样了,你还说这种话!”
“我说错了吗?你看看、你自己看看——”
哗啦的一声,生了锈的铁盒被摔在地上,里边零零散散的硬币和几张纸钞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狼藉一片。
“咱们家总共就这么点钱了,还要拿出来给他看病?去医院需要多大一笔费用?你负担得起吗?你不吃饭了吗?不活了吗?”
里屋的少年发着39度的高烧,半梦半醒的躺在病榻上,外边阴云密布,丝丝寒气透过漏风的屋檐钻进他的骨头缝里,被子单薄还有些返潮,他小小的身子在被窝里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外边的父母又在因为经济困难而发生争执,那时候的少年虽然懵懂,但却不傻,他听得出父亲字里行间的意思,以及母亲那无奈却茍同的沉默——
“这小子,就是老天爷派过来惩罚咱们的!”
靳藤不知昏迷了多久,在梦中的他,仿佛再次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那凄凉的童年,在父亲嫌恶的咒骂和母亲悲戚的视线中又走了一遭,每一步都像是踩着尖锐的刀尖,渺无踪影却将他刺的鲜血淋漓。
记忆里,少年时期的靳藤不敢生病,就算真的病了,也不敢告诉父母。
他知道他换不来像其他孩子那样平等的关心,他只会得到数不尽的冷眼和责骂。
十岁那年的一场高烧,因为父母没能及时的送他去医院,差点要了他的命,他昏死在床上失去了意识,直到第二天早晨,他的二叔带着小表弟来找他的父亲,才发现已经病得快不行的靳藤……
二叔和他父亲是亲兄弟,在父亲凛冽的目光下不敢多管闲事,反倒那小他三岁的表弟,一看到他半死不活的样子就哇哇的哭个不停,最后大人们没办法,还是将靳藤送去了医院,医药费花的还是二叔的钱。
当时医生说靳藤已经转成了较为严重的肺炎,这么小的孩子,又这么瘦弱,若是放任着一直这么烧下去,不及时就医的话会出现生命危险……
所有人都是自私的,哪怕他的生身父母,竟会为了几百块钱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从高烧转化为肺炎,都不愿送他去医院。
他知道,这是人性,这两个字,他十岁的时候就看明白了。
他不怪他们,只是不再相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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