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2 / 2）
原来……程屿失掉了记忆。
他有一种疑问被解答的如释重负，可更多的，还是迷茫和绝望。
既然他什么都忘了，那么再纠结以前那些事情，还有意义吗。
就算宋慕声问得出口，程屿也再答不上来。那么，过去的，就真的过去了。
这些日子以来的执着，蓦地就找到一个出口，跌跌撞撞又义无反顾地奔涌而出。
终究，还是这样错过要好些吧。
宋慕声低头，忽然笑了：“抱歉，最近在看成语故事。”
“是我咬得太疼了吗？”
刺眼的日光瞬间收缩消散。
程屿担忧地看着宋慕声发红的双眼，很过意不去似的，“对不起。”
“不，这不是你的错。”
宋慕声不知道怎么回事，心中的酸意止也止不住，他摇着头出门，走到二楼阳台。
除了生理性泪水，他极少因为内在原因哭。上次哭应该还是上辈子的事。
可今天还真是奇了怪了，宋慕声体内那种即将流泪的冲动，怎么也消散不去。
程屿很快跟上来：“对不起，我以后不会用这么大力气了。”
宋慕声只是驴头不对马嘴地笑着问：“你失忆干嘛。”
“啊？”
程屿没能迅速接受宋慕声话题的转变，不过，这还是宋慕声第一次提到他失忆的问题。
他心中紧张，表面只是单手插兜，轻抿着唇：“据说是以前药吃太多，又遇到突发事件，刺激到大脑。”
“我就说……”
宋慕声好像哽了一哽，脑袋很快歪到程屿肩膀，避开他的视线。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难道你有什么失忆的医学常识要对我讲。”
“没有。我只会麻醉人，不会唤醒人。”
程屿再忍不住，有什么要冲破胸口付出去，他紧握住宋慕声手：“我不想跟你做p友了。”
“为什么？”宋慕声挺直腰背，狐疑地看着他。
“选择你，并不全是许尔宁的原因。”
程屿说：“我第一次见你，就有种熟悉感。我认识的很多人好像也都认识你，我偶尔会想，我会不会也认识你。其实我跟你很久之前，就是朋友。”
他直视着宋慕声的眼睛，心绪流转，神色也许很期待，可程屿忍不住：
“可是不会。如果我们认识，为什么你从来没说过。毕竟失忆的是我，不是你。”
宋慕声无声地张了张嘴巴。
他怀疑程屿调查过什么，不过若程屿真能查到，又何必在这里质问自己。
刚要说话，兜里手机不住震动：“宋老师，你来了吗？我们都好啦！”
“那我先走。”尾音些微颤抖。
宋慕声害怕再说下去他会承受不住，将一切和盘托出。
四年前的那些问题仍然盘踞在心底，他却没有了问出口的勇气。
程屿仍然坚持送他，不过两人一路无话。
下车前，宋慕声吻了吻程屿侧脸，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一天下来，四个孩子玩得很疯。
晓雯笑嘻嘻地说第一次来好开心时，宋慕声心不在焉的脸上，仍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羞赧之色。
宋慕声刚开始的海盗船下来，就撑不住了，头和身子晕乎乎的，接下来的项目再也没骨气参加。
不管四人如何怂恿和嘲笑，只是站在出口处等着，拿水和冰淇淋等待投喂他们。
他看着好像高耸入云的过山车轨道，光是见旁人坐就已经足够心惊胆战。
但这几个熊孩子非常兴奋，竟然还吵着再坐一次。
晚上，宋慕声原说带他们去外面吃些好的，可不走，怎么都劝不走。
只能在游乐场草草吃些东西填饱肚子。
几个孩子狼吞虎咽时，还意犹未尽地讨论吃完去哪儿玩。
宋慕声板着脸：“不能玩太晚，今天天气热，又吃了很多凉东西，回去再胃疼……”
阿帆哈哈大笑：“又来了。”
“我来什么了，什么来了我，来什么了我。”
宋慕声瞪他一眼：“注意你的措辞。你以为我想在这唠叨？你们才多大，还是偷跑出来，万一生个病，你以为是小事……”
晓雯跟小琳指指点点，“行了行了知道了，宋老师是个胆小鬼。过山车怕，跳楼机也怕，就没有不怕的，就别吓他了。”
“怎么说话呢。”
宋慕声刚要跳脚，程屿忽然来消息，让他发位置链接过来。
一十八：干嘛，早上不是说不做py了[抠鼻]
程屿：想见你
一十八：确定不是想干.我
对方正在输入好一会儿才刷出新消息。
程屿：你旁边是有小孩子吧
一十八：那又怎样，昨天肯德基他们也在，你还在他们坐过的车上gan
程屿这次回得很快，他有很多要点总结：…………
程屿：真的只想见你。所以不想再做py
宋慕声抿着嘴，眼尾泄出很轻的笑意。
一十八：现在就在摩天轮这边，不过马上要走，找不到算了
程屿：你等我
宋慕声撂下手机，伸个懒腰：“吃完了吗你们。”
眼见四个孩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宋慕声下意识摸了摸脸：“怎么，我脸上是有鸟屎？你们怎么一个两个这幅样子。”
晓雯作势抖抖胳膊：“宋老师，你刚才那个笑，好诡异。”
“诡异？”
宋慕声差点咬了嘴：“恭喜你答对了，因为我根本就没笑。快点吃，九点之前必须走。”
被宋慕声赶鸭子上架地风卷残云后，阿文吵着说要去坐山洞探险车，其余几人皆同意。
甭管什么奇怪名字，现在天再黑，宋慕声也能一眼看得出那还是过山车，只不过比白天的低矮很多。
排队时，宋慕声终于忍受不住嘲讽，撸起袖子挤进队伍，决心在这片流言蜚语中，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优良特质。比如艺高人胆大什么的。
当然，这也是反复衡量的结果。真的不高。
快到他们时，宋慕声放在围栏上的手被按住，他下意识要甩开，却又反应过来什么，没动。
程屿应该是跑过来的，气息有些急促。
他穿着白色polo衫，淡灰色宽松直筒裤，脚底踩着运动鞋，鹿眼弯着，笑起来十分……也就有点好看。
如果说上辈子有人问他为什么喜欢程屿，宋慕声肯定秒答，而且诚实真心：“因为脸。”
“我能进去吗？”程屿见宋慕声走神，捏他指骨。
“干嘛，想插队？有没有点素质啊。”
一边的晓雯从震惊中转醒，怒视着宋慕声，又讨好地看着程屿：“哥哥，你也是宋老师朋友？快来吧，排在我前面。”
“……”
果然这是个见色忘义的世界。
“不行。”
阿帆刚才就觉得突如其来的男人很是面熟，这时终于记起：“你就是那个大坏蛋吧！”
“大坏蛋？什么大坏蛋？”
宋慕声噗嗤笑了。
晓雯据理力争：“你别胡说，哥哥长得那么好看，跟以前我喜欢看的电视剧里一个明星似的，怎么可能是大坏蛋！”
“小声点，公众场合注意素质。”宋慕声说。
无人在意。
听她这么一说，四个孩子又齐刷刷看向程屿，嗯，真的很像。
四年前他们也才二三年级吧，还不太熟悉娱乐圈这些面孔。
又过了这么几年，无人提起，记忆也逐渐淡忘，只是还有些摇摆的影子。
“是吗？”宋慕声咂咂嘴巴：“那你眼光可真不怎么样。”
晓雯轻哼一声，显然不跟宋慕声一般见识。
阿帆说：“可不是我说的，是宋老师亲口跟我说的，他是大坏蛋。”
“嗯，是我说的。”
宋慕声擡了擡眼皮，背靠在栏杆，挑衅地看着程屿。
“是啊，你们宋老师说得对，我每天都欺负他，当然是大坏蛋。”程屿谈笑自若。
宋慕声：“……”
阿文问阿帆：“宋老师什么时候跟你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那次啊……”
阿帆皱着眉陷入回忆，忽然想起什么：“不对，这人不会就是那什么程总吧？怎么看起来，还像宋老师一样在上大学啊。”
前面空出一块，宋慕声催促他们别磨蹭往前走。
小琳看着两人看似无意却始终没分离的手，边走边瞧程屿，眨着眼感慨道：“你长得好漂亮。”
于是程总的事再次翻篇，四个孩子又不约而同地感叹起来。
程屿也有些怔，至少近几年没人这么“夸”过他长相，对方还是个童言无忌的孩子。
“快看啊，晓雯他哥哥害羞了呢。”宋慕声说风凉话。
“看来是个喜欢害羞的大坏蛋。哈哈。”
快进去时，宋慕声扶着栏杆跳了出去：“你们小心点，一定系好安全带，我在出口等你们。”
夜里游乐场关很多路灯，程屿拉着宋慕声走到没光亮的角落，直接压他到后面石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