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2 / 2）

五百号人在里面胡天侃地，他按下语音键，一边“哒哒”解安全带，一边开口，“秦霄，给你一小时把那条阴阳怪气的朋友圈删了，嘀嘀咕咕啥呢，有本事来我面前叭叭，瞧你那穷样儿，几千万是你的命，诶，可不是我的。”

听得沈南顿时服了气。

廖西闻在横行霸道让人下不来台这方面，恐怕比当导演还有天赋。

“替你骂过了。”

廖西闻云淡风轻把手机一收。

“走，下车。”

谭教授在东城区有一户独门独院的小楼，还是当年廖西闻帮忙打听买下的，离北海公园就一公里地，门前院中种满了花，一靠近就满是泥土的清香。

“这会儿还太早，要是四月底五月初来，这一面墙全是蔷薇，可漂亮了。”

廖西闻熟门熟路领沈南进了外门，指指这里踢踢那里，宾至如归，非常自觉，迎面撞见一个穿着围裙的人从边角小厨房里出来，手上带着一副过了水的橡胶手套，抓着一尾活蹦乱跳的鱼，水珠四溅。

那人就是谭嵩明。

沈南猫在廖西闻身后，好奇地探头。

谭嵩明比他想象中年轻得多，个头很高，一头黑亮精神的短寸，比起新闻报道里德高望重的教授形象，一身厨灶打扮显得很有烟火气，神态也很亲和。原本已经一擡手招呼上廖西闻，一转脸注意到他，动作一顿，试着问道：“你就是沈南？”

沈南从廖西闻背后挪上前，蹭蹭手心里冒出的汗，站直，规矩问好：“谭教授。”

“你好你好——”

谭嵩鸣把鱼放回水盆，摘了手套，朝他一笑，“我是你姐姐方韵柳的老师，你在准备考我们学校是吧？”

他眯起眼，打量沈南，笑声爽利：“这长得就像我们学校的学生。”

沈南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指望着廖西闻能说点什么，他好混过去，可廖西闻刻意不出声，抿着唇好笑地望过来。

无奈，沈南只好自己硬着头皮上，头脑风暴好一会儿，结结巴巴张口：“谢、谢谭教授，我、我会努力不止长得像的。”

谭嵩鸣一愣，很快笑了，连带着边上的廖西闻也笑得肩膀直抖。

两人来得比计划早，师母跟项目去了，谭嵩鸣一个人在家，亲自上手又忙活了半个多小时才做好一桌菜，五菜一汤还没完，琳琅满目，丝毫不逊色外面的餐馆。

沈南早被赶到餐桌上，不让插手，正襟危坐片刻，胡乱地又划了划手机，廖西闻的微信消息冷不丁跳出来，告诉他，秦霄那条朋友圈已经悄无声息地删掉了，徒留一地难堪。

他冒出几分狐假虎威的错觉，不得不承认，还挺爽的。

十来分钟后终于开饭，谭嵩鸣放好最后一道鸡茸汤，又折进另一个房间里，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双用皮革包起来的木筷子，递到他眼前。

廖西闻在旁边徒手开了瓶酒，解释说：“谭教授虽然学生多朋友多，但很少会请人到家里来，而凡是到家里来的，都会专门备一双筷子，这筷子看着普普通通，挺贵的，这个数。”

他伸出四根修长的手指，话音一顿，看向沈南，接着说：“这双是你姐的。”

沈南的受宠若惊只持续了短短一瞬，眼里的光就又黯下去，情绪一低，抿住唇接过筷子，盯着出了神。

谭嵩鸣擡手拍拍他的后背，像是安抚，而后坐下，亲自给沈南盛了碗汤。

“西闻说你爱喝汤，我特地做的，你尝尝。”

沈南使劲睁睁眼，调整好状态，对着他连说好几声谢谢，生怕辜负了谭教授的好意，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碗，又把谭嵩鸣讨好得笑容满面。

廖西闻显然和谭嵩鸣很熟，两人不像师生，反倒像忘年交，就着酒菜相互共享了下近况，聊了下他的新戏，慢慢又聊到学校，聊到今年艺考，两束目光不约而同聚集到沈南身上。

沈南默默停下筷子，紧张感卷土重来。

一个师哥，一个老师，感觉和提前进了复试考场差不多。

正当他手足无措之际，廖西闻忽地放下酒杯，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本封面花花绿绿的教材，“啪”一下，丢到桌上，书名直击灵魂，《如何成为顶级演员》，书名下方还有几个大牌演员的大头照。

沈南手猛然一抖。

书是他的，他当然也知道这本书很离谱。当时是因为艺考班的老师可怜一个天天来门口徘徊的老奶奶，才动员学员买的。他自己虽然没什么闲钱，但能帮也就帮了，来北京就顺手一块带了过来，无聊的时候才随便翻一翻。

廖西闻干嘛把这个带过来，这和当众……

他带着几分绝望偷瞟一眼谭教授，随即就见廖西闻左手撑着脸，右手手指在桌上点点，嘴角噙笑，懒洋洋开口。

“谭教授，小苗儿都快长歪了，您快给指点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