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1 / 2）

第 25 章

季肖成出来后擡头看了一眼黑压压的天，阴云翻涌，雷声炸耳，情绪状态在这种天气的影响下糟糕透顶，扭过头，看了眼嘴角渗血的沈南，眼神更加复杂。

他折回来是因为发现沈南没有拿伞，原本想算了，但不自觉回想到对方扶着他的车窗请求自己的眼神，鬼使神差就调转了车头。

闹剧在他猝不及防的出现下突兀散场，夏宴一如既往，无惧无愧，没有什么想解释的欲望，领着其他人上了楼。沈南被松开后，浑身僵硬，坐着缓了很久，最后沉默无声地出了门。

季肖成把伞递给他，他垂眸扫了一眼说，谢谢，但是不用了。

雨点终于落下，转瞬之间，酿成瓢泼。

他看着沈南一头扎进大雨里的背影，失魂落魄。他开车慢慢跟过去，到大门口时，沈南浑身都已经湿透，对再一次拦住他的保安说，我这次是出去，还要被看紧点吗？

保安望他很久，最终摆了摆手，放他出去。

季肖成坐在车里，目视前方，雨刷器来回摆动，沈南的背影一点点远去，最后完全消失在大雨之中。

交接班的点儿，晚班同事十分钟前仓促私发了条消息，说被大雨困在路上了，会迟一会儿，小艾百无聊赖地握着金属探测仪，望向地铁口外的天。

昏沉幽暗。

身上的制服都沾上了一层似有若无的潮气。她感觉不太舒服，走神在想一会儿回去吃什么。

这个天气，来一口热乎乎的最好，吃完就钻进被窝里睡觉。小艾一边想，一边在附近一米范围内漫无目的晃悠，直至一串湿重又缓慢的脚步声在空旷寂静的安检门前响起。

她转过身，被吓了一跳。

尽管工作这么久，看过无数被突降暴雨弄得无比狼狈的乘客，状况这么离谱的还是头一个。眼前的少年看起来年纪很轻，身形单薄，浑身上下湿透了，仿佛刚从水里打捞出来，袖口在不停地滴水，面色苍白，眼神失焦。

她连忙叫来同事，两人一同上前搭话，询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少年像是没有听见，木木的，毫无反应。

边上的同事是急性子，也不管他张没张口，直接拉了人往休息室去，翻箱倒柜找出干毛巾，先擦一擦。

小艾记得储物柜里备了感冒灵，用一次性纸杯冲了包递过去，碰到少年的手，凉得像一块冰。

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她在心底暗暗叹一声，觉得可怜。

等少年的状况稍好一点后，她怕对方不自在，拉着同事先出去。

“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来找我们。”

休息室的门关上，滔天的雨声被隔绝在外，遥远而虚幻。

沈南动了动几乎快没有知觉的脚，头重似铅，淋着雨从夏宴家的别墅一路走来地铁站，漫长得仿佛时间暂停了，全世界只剩下滂沱雨幕和脚下湿泞的路。

廖西闻在这时打来了电话。

沈南摸出手机后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好久，他浑身上下所有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只能头靠着墙，屏幕反射的光在眼底一下一下闪动。

想接，手指被雨泡得发白脱水，第一下点屏幕没有点上，隔了好几秒才终于接起来。雨天信号不太好，廖西闻的声音断断续续。

“喂，沈南，那边结束了吗？”

“雨下这么大，要不要我去接一下？”

“你那边怎么什么声音都没有，已经出来了是吧？”

……

沈南捏着纸杯，一小口一小口抿了点感冒灵，热气弥漫，不断扑在眼皮上，熏得人眼热。

好半天，勉强挤出一个含含糊糊的“嗯”字。

对面的廖西闻顿了一瞬，声音清晰了些，“怎么鼻音这么重，淋雨了？”

“……”

“没有。”

他轻声否认了，低头看向自己的袖子。外套是黑色，袖口不停往地上滴水，内侧沾了泥，很明显，还冒着一股难闻的土腥味。

廖西闻还在问他在哪儿，他一边听，一边麻木放下纸杯，用指甲一点点抠扯泥痕，不一会儿指缝也黑了。

他忍了很久，憋了很久，可在这一瞬间，一股强烈的情绪不受控制地直冲鼻腔，堵得让人说不出话来，别墅里的一幕幕在眼前重新浮现，如同鬼魅，阴魂不散。

“闻哥，地铁上信号不好，我到家再打给你。”

他突兀地挂断了电话。

耳边再度陷入沉寂，情绪像起伏的浪潮，一潮一潮翻涌过后，最终趋于缓和。

沈南避开休息室里的冷白灯光，边起身边揉了几下眼睛。因为坐了太长时间，起来的一刹视野边缘缓慢泛黑，像晕开的浓墨，拉开门后有强风在狭长的通道里左冲右撞。

张开嘴，冷气直入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