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1 / 2）

第 28 章

一晚上没睡踏实。

沈南在候车大厅找了个角落坐下后就开始犯困，今天天气不好，冷白的大厅灯光衬得外头的天空暗沉沉的，全然不像是快上午十点了的样子。

不是出行旺季，周围没什么人。

他又确认了一下时间，还有四十分钟检票。

再眯会儿吧。

双眼一合，眼前一片混沌的黑暗，大厅里悠悠的广播声和来往的脚步声在耳边此起彼伏，与这些杂乱的声音一同出现的，还有昨晚跟廖西闻在一起时的画面。

跟他一块儿上楼的，在厨房里煮面的，拆蛋糕包装的，以及他最后站在门口说的那句话。

“我是有些难过的。”

沈南一下子睁开眼来，被灯光刺得眼睛疼了一下。

他拿出矿泉水喝了一小口，觑向侧方检票口上方屏幕里的车次表。

在面对廖西闻“要不要留在北京备考”的询问时，他恍惚过一瞬，而后却像是有无数只手拖拽住了自己，咬牙回答出“不想”两个字后，预想中廖西闻可能会生气，会不爽，会骂他小没良心的东西，可实际是，他说他很难过，然后背影颓然地消失在无尽的夜色中。

沈南在他走后在门口站了好久，从茫然到无措，被后知后觉的酸楚感折磨了一整晚，直至黎明。

……

还剩十几分钟，检票口前已经有人开始排队。

沈南拉上行李箱，刚准备起身，肩膀就被一个人忽然碰了一下。

他转过头看到背后那人的脸，眉头一瞬间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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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霄已经在沈南后两排的位置待了好长时间，迟迟没有上前。他过来这一路都在犹豫，出门时犹豫，开车时犹豫，在候车大厅里晃来晃去找沈南时也在犹豫，无数次想着这么回去算了，就当他今天没来过。

可强烈的内疚感实在难以消散。

最后他还是深吸了口气，过来，叫住了沈南，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放了很久的卡。

沈南眼神抗拒戒备，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他只能强塞。

“……这里面有十万块钱，密码是你姐生日。”他咽了下唾沫，竭力维持好神情，把话说得体面，“我对不起你姐姐，当然，也对不起你。”

“你之前跟廖西闻来我公司找我那个事我一直心里有疙瘩，后来无意间听说夏宴和你不太对付，就动了点歪心思，想借他的手教训教训你，我以为他拿视频威胁威胁你也就算了，我……我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放出来……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打击一定挺大的，这个，这个算是我的一点点补偿吧，你应该也挺缺钱的。”

沈南沉着一口气听完秦霄这一番假情假意的话，脑海里不自觉又闪过那天视频里的种种画面，只觉得无比恶心，拧着眉头反手把卡丢到地上，拉上行李箱就走，头也不回。

“……沈南！”

秦霄捡起卡，下意识去追，可检票口人多，他被人群挡住，只能看着沈南检票进了站，丝毫不留余地。

等其他乘客都进得差不多了，他才勉强到检票口，因为提前买了票，于是飞快地摸出身份证，跟着刷进站。

高铁呼啸而过，在偌大的站口里卷起大风。

沈南排在自己那截车厢队伍的末尾，看着前面的人一个个上车，心头积涌起一阵挥之不去的浊气。

临上车前，秦霄就又追来了，一把扯住他的袖子，硬是将银行卡往他口袋里塞，“沈南，你拿着，我一上午公司也没去，就是专程来和你表达歉意，弥补你的，以后有什么困难随时来找我，还有你姐……”他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一些，急于自证，“沈南，我，我其实是真的很喜欢你姐的，真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再没有找过别人，我一直在等她……”

车眼看着快开了，边上有乘务员挥手催促，沈南始终没有回头，他不想跟秦霄在多废话一句，径直上了车，刚进去，就听秦霄在背后忽然擡高了声音，对他喊：“替我跟你姐道歉——”

沈南原本向前的脚步骤然止住，死死攥住行李箱拉杆，从检票口就不断蹿升的火气终于爆发，意识还没反应过来前，身体就已经控制不住回头，冲出了车门。

行李箱“砰”地一声被甩在地上，而后一拳朝着秦霄挥去。

秦霄猝不及防吃了一拳，一下失去重心，狼狈一跌，双眼霎时瞪大。

“沈南你……！”

话没说完就又是一拳，左右脸灼如火烧，他头一回见沈南这样，像逼急了死咬着人不放的野狼。

手忙脚乱赶过来的两个乘务员拼命拉架，一片混乱中，列车飞驰而去，站台上疾风怒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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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想想，你这是不是就是意气用事？”

谭岭一把拉开自己家客房的窗帘，昏暗的房间顷刻间被照亮，回头，床上的廖西闻把被子裹得歪七扭八，眉头深深皱起，下巴上冒着一层若隐若现的青色胡茬，缓了许久才终于疲惫地睁开眼睛，眼下青黑深重，仿佛这一晚不是在睡觉，而是被榨空了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