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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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墙之隔的外厅,秦霄的感觉很不好,一股大难临头的预感仿若阴云般笼罩在头顶,他伸手摸了摸口袋,里面烟盒被压瘪了,还剩一两根,但周围来来往往都是警察,想来一根都难。
坐立难安半天,他觉得不能再这么待下去了,于是伸手拦住一个从面前经过的小警察,问能不能提前走。
“和解书我已经签字了,我还有急事。”
小警察摇摇头:“得双方都签字才行。”
“我真有急事,我不追责了还不行吗?医药费我也不要。”
小警察奇怪地望了他一眼,仍是摇头,哪有受害者火急火燎要走的。
一旁谭岭一直坐着低头摆弄手机,风雨不动,闻声略擡起头,扫他一眼,不咸不淡开口:“你再缠着人家警察,说不定过一会儿人家就该怀疑你是不是干了什么亏心事了。”
秦霄哑口无声,颓丧地坐回去,余光瞟了眼谭岭。他跟这个人不怎么熟,廖西闻是明枪的话,这人就是暗箭,轻飘飘来一下子,让他此时此刻越发焦灼忐忑。
很快地,在对面墙上的挂钟刚巧指向十二点整时,他的预感骤然应验了。
小房间里骤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不知道是什么重物坠地而发出的,随即房门从内被用力打开,廖西闻沉着一张脸出来,周身像是缭绕着一团阴鸷的黑气,带着寒意的目光掠过一遭后精准无误地锁定到秦霄身上。
秦霄生出一背的冷汗,久久不敢对视,不断自我安慰。
这还在警察局呢,即便是廖西闻也不敢怎么样。
如他所料,廖西闻的确也没有轻举妄动,护着沈南出来,在调解书上一笔一划签完了字。
“以后不要再动手了,暴力解决不了问题,知道吗?”
女警察温柔叮嘱一声。
秦霄坐得远远的,看见沈南点了点头,不自觉松了口气,如临大赦,可刚轻松没两秒,就有一只手冷不丁拍到自己肩头,震得他骤然一抖,随即,廖西闻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我们先动手的,害秦总吃苦头了,怎么样,我请一顿当赔礼?”
廖西闻明面上和声悦色,只有秦霄能察觉到他状若不经意搭下来的手究竟用了多大力气,骨头钻心的疼,疼得他龇牙咧嘴,却又没一点胆子敢说不去,只能咬咬牙。
“廖导破费。”
警察局门口没什么遮阳的设施。
灼眼的阳光无孔不入,流动的空气里泛着一层虚白。
秦霄从踏出警局的那一刻起,眉心就突突跳起来,硬着头皮上了廖西闻的车,谭岭还默不作声把沈南拉到后座,只剩给他一个副驾。他动作僵硬地扣着安全带时扫一眼廖西闻,心凉半截。
车平稳上路,目的地自然不是什么餐厅酒店,几个路口一转,秦霄看着越发眼熟起来的街景,心下蓦地一顿。
廖西闻把车开到他家里来了。
秦霄曾无比自得于自己白手起家,在短短几年内就拿下了这一套北三环的平层,刨去全然不在一个阶层的廖西闻之流,他在同龄人中已然是翘楚,在朋友圈明里暗里炫耀显摆了不少次,当然,是分了组的,主要的展示对象是当年那些至今还在温饱线上挣扎的同学。
廖西闻早不稀得与他来往,他猜这个地址恐怕是从别的同学那里得知的。
房子在十二楼,电梯楼层一层层往上升,从未如此漫长过,而在电梯门刚开的那一刻,一路许久未出声的廖西闻才凉凉开了口。
“方韵柳的视频,你是什么时候拍的?除了给夏宴的那份,还有没有别的?”
秦霄浑身一震,所有的侥幸心理瞬间烟消云散,沈南还是说了,说给廖西闻知道了——他僵硬地用余光看向廖西闻和沈南,两人一前一后站得很近,冷白灯光底下的脸色如出一辙,压迫力极强。
好半天,他才闭了闭眼,不敢不照实回答。
“在韵柳退学前几个月,我……给了夏宴一段二十分钟的,别的……也还有……”他咽口唾沫,声音低下去,“都被我集中拷到了一个u盘里,大概,500G。”
周遭一片死寂。
直到身后传来沈南一句忍无可忍的低骂:“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