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2 / 2）

他回过头去，看到的正是季肖成，神情淡淡，语气却笃定。

“那天我在，廖导说的情况都是真的。”

季肖成一面说，边上的母亲还在拼命拉他的手，试图制止，面色忡忡，不敢再看夏传鸿的神情。

好一会工夫夏传鸿才如梦初醒，一双双眼睛看着，他的怒气霎时腾升到顶点，丢下众人，径直上了二楼，要亲自去叫夏宴出来。

夏宴房间上了锁，怎么敲门都不开。

闹到这种地步，夏传鸿怒不可遏，叫人立刻找开锁的来。

楼上动静直到此刻还没完没了，廖西闻把顺手摸的橘子丢给季肖成一个，然后说了声谢谢。

“没事，”季肖成摇了摇头，仰头望着二楼的方向，又说，“那天雨下得很大，我原来想送他回家，或者至少送一把伞，可他都没要，自己回去了，他那天回去后还好吗？”

廖西闻听到这些，捏着小橘子吐出口气，语气有些重。

“不好。”

“回去之后发高烧，然后情绪一直很低落，还差点一声不吭就这么离开北京了。我实话说吧，我对夏宴有点成见，偏偏那会儿沈南看起来和他关系还挺不错，为了这个生日会专门花钱挑礼物，找我借衣服，我不好扫他的兴，所以一直没有多问，结果却弄成这样。”

季肖成回过头来，默不作声地扫他两眼，最后好意提醒：“如果以后沈南跟夏宴做了同学，现在这样……对沈南也未必好。”

从小到大，夏宴惹出的事根本数不清，可每一次最后都被轻拿轻放，不了了之了。

“我知道，可坐以待毙不是我的风格，”廖西闻目光铮铮，“夏传鸿打算这么无底线地溺爱夏宴到什么时候？这对你们家也根本没有好处。”

季肖成再次敛了声，眼前闪动出无数零碎的画面。夏宴的父亲是夏传鸿唯一的儿子，当年是天之骄子却早早离世，只留下了夏宴。在他看来，自己的这位外公，并不是是非不分，只是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刻意装睡的人。

和季肖成分开后，廖西闻回到了客厅。

爷爷自然还在生气，对他递过来示好的橘子视若无物，用力别开脸，拒人千里。

廖西闻还是好脾气地凑过去，橘子皮剥了，橘子络一点点揪完，就剩一金黄透光的小橘子瓣过去，缠了好一会儿，才把老人家哄回来了。

爷爷望着二楼，无声地叹了口气，一掌跟一掌拍在廖西闻腿上，压低嗓音：“你啊，事先都不给我透个底，得亏你爷爷身体好，不然得吓出病来。”

廖西闻一笑，“我事先跟您说了，您还会来吗？您不来，我自己莽着来，最后更丢您的人了。”

“我怎么就不来，你把你爷爷当什么人？”老人家白他一眼，而后目光一黯，“方韵柳那个小姑娘我记得，当年你上学不是跟她关系不错吗，我原本还指望你俩能不能好上，可惜你小子不争气……她这么年轻就去世了，还发生这种事，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廖西闻默默听着，一句“你别瞎指望”还在嗓子眼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二楼一声巨响，夏宴的门终是开了。

短暂的沉寂过后，一老一幼的对话声逐渐激烈，愈发失控。

夏传鸿被女儿夏余芳扶着，苍老的面部涨得血红，疾声厉色：“你还不知道错了，以前小打小闹我还是对你管的少了，到现在你看看，你都干出来些什么事！还有脸把那种视频往外发，幸好人西闻给你换掉了，你才没给我丢这个人！你马上穿好衣服，跟我去人家家里道歉，快点！”

一声声怒吼穿耳而过，夏宴置若罔闻，只沉郁地盯着自己的爷爷，而在移开视线看到已经上了楼梯而来的廖西闻时，昨晚在酒吧里的那种愤怒霎时卷土重来，靠着墙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不要，我不去，凭什么，视频被换了，他没有得到好处吗？我就是很讨厌他，不想见到他，也不想他跟西闻哥走得那么近——爷爷，我不要他被我们学校录取，你去找人，找他们的考官，让他们改分，让他复试进不了圈，让他永远考不上。”

“你——！”

夏传鸿难以置信地听着孙子说出来的话，一口气没有顺上来，胸腔剧烈起伏。

而眼前的夏宴却依旧目若寒冰。

“你不去是吗？那我去，我一个一个去找，我看谁不给我改。”

他一面说一面往楼下疾冲，重重地撞到迎面而来的廖西闻廖祖升两人身上，廖西闻手扶栏杆稳稳护住爷爷，随后扭回身，拧着眉头挡住夏宴。

夏宴仰头看过来，他状态很差，面色苍白，眼底血丝密布，望了廖西闻几秒，莫名一问：

“西闻哥，你现在这么照顾沈南，真的只是因为他姐姐吗？”

廖西闻站在两级台阶下，视线仍旧与之几乎齐平，喉结轻轻滚动，不加迟疑，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回答：“当然不是。”

一句话又像点燃夏宴的火星，他扯起嘴角笑了两下，露出一个难以言明的眼神，推开廖西闻的阻挡就要往下冲去，却被追来的夏传鸿钳住了肩膀。

他感到无比的厌烦和怨愤，对于那只想要控制自己的手，理智在那一刻和身体失联，猛地挣脱而后反手一推。

楼梯上的人声骤然止息，所有人眼睁睁看着年近七十的夏传鸿从楼梯上轰隆摔下，来不及反应。

几秒后，空气中飘起淡淡的血腥气，紧跟着，夏余芳瞪大双眼，捂住嘴，还是发出了一声凄厉混着哭腔的疾呼。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