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1 / 2）
第 37 章
列车缓缓入站，沈南从座位底部的接口拔下充电线，收进包里。准备下车前，透过车窗远远地看了一眼越来越靠近的深蓝色站牌。
距离上次从这里离开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车里响起提醒到站的广播，身旁的廖西闻站起身，将两人的行李搬下来。这时候不到旅游旺季，又是晚上，没什么人。
沈南拉过自己的行李箱，趁车还在滑行的空当给邻居的何阿婆发了条微信，告诉她到了。
何阿婆跟他们做了五六年的邻居，年纪虽然很大了，精神却很好，人也热心，沈南二月底临走前留了钥匙，托她照看一下房子。
等了一会儿没有收到回复，沈南收起手机。
可能老人家睡得早。
车门打开，他跟在廖西闻身后下了车，迎面吹来沁润的凉风，和北方很不一样。
廖西闻在前面，忙得没空打理的头发有点长了，用黑色的小抓夹夹起一半，薄衬衫外搭随意地扎在行李箱箱杆上，边走边看手机，向沈南确认：
“姑苏区观户桥巷19号，是这个地址吗？我约车了。”
沈南点点头。
“对。”
这是方韵柳外公的房子，位置虽然不错，可房龄很老，和别家共用一个小院，门前的巷子弯弯绕绕，下雨天还会时不时踩到松动的石板被溅一裤子的水。
“行，约到了，五分钟过来。”
廖西闻行动力强，几个小时的车程也丝毫没有影响精力，随即又问了问沈南方韵柳的公墓在哪里，计划趁明天学校放假，上午先跟沈南去祭拜一下，下午再看看要不要买一些生活用品，后面沈南准备考试，他顺便见几个朋友，有空了采采风，等高考结束了再回北京。
沈南安安静静听着，廖西闻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很周全，自己几乎插不上嘴，末了只听见一句：“……没别的了吧？”
他终于逮住机会，在心底又酝酿一遍，叫住对方：“闻哥，我有个事儿想你帮一下忙。”
出站口连着宽阔的马路，对街楼宇高耸，灯光静谧，少有车辆疾行。
廖西闻回过头，觑了他一眼，问：“什么大事，这么认真。”
沈南被反问出一丝紧张，停下脚步。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有个邻居，叫何阿婆，关系还挺亲近的，这次回来肯定会和老人家打交道，我二月底去北京的时候和她说，是去北京找我的姐夫，她才放心让我去的。后来你也知道，秦霄的事情我没敢告诉她，她一直以为我在北京被照顾得挺好的……”
廖西闻耐心听着，问：“所以呢？”
沈南默声一瞬，而后提口气，看向廖西闻：“闻哥，这段时间我能不能叫你姐夫？”
？
廖西闻一下愣住，隔了好几秒才彻底回过头来，“什么？”
“就是，”沈南挠着头，停顿了下，声音一低，“你能假装是秦霄吗？呃，也不是，就是假装是我姐夫，我们只待十天左右，没多久的……何阿婆以前对我姐很好，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不想让她知道秦霄是那样的，让她知道我姐遇人不淑，想让她安心一点。”
话落地后正好起了风，廖西闻剩一点没抓上去的碎发在风里轻轻晃动，头顶的路灯光洒下来，将他眉头恨不得拧到一块的难以形容的便秘神情照得清晰可见，果然下一刻他就一扭头，断然拒绝。
“不行，我不要。”
沈南：“……”
怎么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
他踌躇半天继续努力感化：“阿婆年纪大了……”
“那就更不该欺骗老人家。”
“……”
廖西闻冷酷打断，说什么都不松口，让他装作是秦霄？天底下还有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儿？
刚好没多久，车就到了，他行云流水把两人的行李放到后备箱里，而后拉开车后门，二话不说把沈南推进去，“上车。”
车平稳开动，驶上高架。
手机在这时轻微震了一下，他点开一看，难得居然是廖西杰发来的。
「哥，你跑苏州去了啊？」
「嗯，刚到。」
「和那什么沈南一起？」
「是，怎么了？」
「哦……呃……也没有，就刚刚爷爷问来着，还问了好几遍，然后又什么也没说回楼上去了……哥，你是不是那什么啊？」
支支吾吾什么乱七八糟的，廖西闻直接不回了，把手机一关，调整了下坐姿打算缓缓神，不经意间又对上一道眼巴巴的视线。
沈南：“真的不行吗QAQ”
“不行。”
廖西闻想也不想干脆利索回绝。
沈南泄了气，蔫蔫缩回去，不说话了。
他余光瞥到，觉得沈南这个状态特像那种下雨天不能出去玩而哼哼唧唧的小狗，脑海里霎时有了画面。转过头去的瞬间，他发现自己笑了，在车窗玻璃上看到了一张模糊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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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观户桥巷。
前两天应该是下了小雨，僻静的巷道里弥漫着一层朦胧的雾气，两侧的房子都不高，石板路凹凸不平，行李箱滚轮压过时磕磕绊绊的，动静在小巷里不断回响。
路灯光线很暗，沈南单独用手机打着手电照明，尽量避开地上的起伏处减轻声响，直到走到一扇深棕色的木门前，才停了下来。
19号。
门上了锁，一旁的花圃底下藏着备用钥匙，他俯身去摸，闻到花圃里飘来淡淡的栀子花的清香。
那三丛栀子花已经养了两三年，年年都开得很好，这个时节恰好在结花苞，他看了一眼，枝条被修剪过，叶子干净，明显是被何阿婆悉心照顾着。
找到钥匙后，廖西闻帮忙打了灯，铁锁顺利打开，木门被推动时发出吱呀的响声，等那响声停了，两人身后忽然悠悠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