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分篇）（1 / 2）

第 71 章 （分篇）

次年二月，德国柏林。

廖西闻一行人到达泰格尔机场时是深夜，当天的柏林从下午1点开始飘雪，到这会积雪已经很深了，没有一丝要停的迹象。

提前预约的司机被堵在了路上，几分钟前打来了电话，抱歉又无奈地表示可能得至少一小时后才能赶来。

助理小钟听见了对方没来得及彻底挂断电话前对该死天气的低声抱怨，用的是当地的俚语词汇。她望了眼大厅外黑洞洞的天，道路和建筑都被漫天风雪模糊成了虚影，而后转身，求助似的看向自己的老板廖西闻。

“廖导……”

“等等吧。”

廖西闻的声音像此刻簌簌而落的雪，垂眼扫了下腕上的表，估计折腾到酒店怎么样也得凌晨两点往后，在这等太冷，于是拖着行李回到贵宾室。

此行是受邀来参加一周后的电影节，要待至少半个月，团队里人均两个及以上行李箱，十几小时长途飞行加上时差的不适，一行人精疲力尽，走着走着人慢慢散开。

江晟第一次出国，不适应，又格外怕冷，回过神时已经落在了队尾，停下缓了缓，再擡脚行李箱被另一只手带过去，头上同时缓缓落下一条留有体温的厚实围巾。

他透过毛绒布料堆叠的缝隙，看向谭岭的侧脸，谭岭对着手背呵了口气，暗淡的灯光下，现出一片白茫茫的水雾。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间的空气似乎都流淌着脉脉温情，叫另一名助理辰辰偷偷摸摸看得挪不开眼。据说江晟和谭摄像已经在一起快半年了，有人说是因戏生情，也有人说其实两人早就认识，是前缘再续。甭管怎么样，养眼的情侣都成为了她近几月东奔西跑辛苦打工之余的精神慰藉之一。

“辰辰，怎么走这么慢？”

小钟姐在前面叫住她，压低嗓音提醒：“再慢一点待会儿到了贵宾室就只能和廖导坐一块儿咯。”

她被吓得冷不丁一哆嗦，忍不住去看走在队首的廖西闻——他穿一件厚实的防风羽绒服，深色的，却丝毫不显臃肿，步伐稳健，一路都不怎么说话，带着点距离感。

但也比她半年前面试的时候好很多了。

辰辰是入职整整一个月后才无意间得知廖导为什么忽然招人的。从前廖导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出了名的工作狂，手里活儿那么多，愣是好多年身边只带一个助理，而在《落幕》这部戏拍完没多久，廖导的工作室就放出消息，要在招一个助理。

最后终面按理说应该是廖导亲自来，可当时廖导只草草出现了一面就离开了，神情相当淡漠。她对那个表情心有余悸了许久，生怕第二天就被裁了，时间一长却渐渐发现，与其用淡漠来形容那会儿廖导的状态，还不如说是消沉。

所以是什么原因呢。

等快过完那一个秋天，和小钟姐混熟了，她才透露了点实情。

“你知道《落幕》另外一个小主演吗？新人第一部戏的那个。”小钟姐用手遮着声音，语气里淡淡的不平却很明显，“当初廖导在选角的时候力排众议定下他，在组里也非常照顾，可是呢，戏拍到后半程忽然爆出来他是投资人很多年前走丢的儿子，这下心思就彻底不在演戏上了，天天围着他那个有钱的妈转，连最后的杀青宴都没去，再后来说是妈妈生病，需要去国外养病，就二话不说跟着去了，什么养病，我看十有八九都是借口，才考上的北电也直接退学不上了，后来廖导好像因为要补拍镜头联系过他好多次，根本不搭理廖导，害得廖导只能另外找替身，你说这是什么，这不纯纯的小白眼狼吗？之前跟廖导合作过的演员里就没见过这种的，我要是廖导我得气死。”

辰辰听得出神，她听说过那个小演员，叫沈南。去年夏天她还在某家娱乐视频号实习，做了艺考专题，沈南是那年的黑马，各家都在抢着要。

“可是我听说，沈南还是挺努力敬业的，在剧组里风评还行。”

“那也都是在认亲之前了，知道自己没什么靠山，态度能不好吗？”

这么一说，的确很令人不齿，辰辰心想。当时她已经跟着廖西闻干了快一个月，廖导其实不像传闻中那么严苛，不近人情，就是不太爱说话，除了吃饭睡觉其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工作。

而且她后来还发现，廖导在做后期的那几个月，凡是涉及沈南镜头的，都交给别人去做了，看来是真的像小钟姐说的那样，廖导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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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要的热巧克力。”

廖西闻从手机屏幕前擡眼，略点了点头，接过那杯热巧，热能从陶瓷杯传到手上，半口下去，四肢的僵涩感都缓解了不少。

他趁着这会儿国内时间正好，找师母问了问那家修表店的具体地址。

来柏林前跟谭教授约着吃了个饭，对方托他替自己去修一块十几年前在那儿买的表，国内修不了。

“那家店在一条很热闹的街上，好吃好玩的很多，你这趟去不要只顾着工作，顺便放松一下。”

谭教授一句话点到为止，廖西闻清楚他什么意思，无非是觉得他这半年沉默寡言了许多，怕心里还有结。

师母在电话那头叫他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