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1 / 2）

第 75 章

“小子，到了。”

沈南被这一声叫醒，动了动僵住的脖子，朝车窗外望去——

漫天飞雪。

路两旁的商铺门沿上覆盖着厚厚一层积雪，各色灯光溶化在浓墨般的夜色之中，周围车声遍布，而道路尽头，则立着一排禁止通行的路障。

“你要去那个什么电影节是吧？但是我这边肯定进不去，封路了，最多只能送你到这里，你看完了记得早点回家，啊。”

阿陈拧开自己的保温杯，喝上一口，嘿嘿一笑。

“我去找个地方歇会儿，你要是回家，就还在这儿等我，回去我也不要你多的，300欧就成。”

沈南瞥他一眼没接茬儿。

“诶，你还真别嫌叔黑心啊，中国人不坑中国人，我们一半原路返回要收双倍的，叔还给你打折了呢……”

“谢了，”沈南打断他，“能开下车门吗？”

“行行行，我不多话了。”

阿陈开了车，慢悠悠吐出一根茶梗，从前挡风玻璃看着沈南抱着胳膊沿路往前的背影，风雪交加的，小孩看着有点可怜，想了想还是下车去，拽住人。

“小子，叔看你合眼缘，刚看出来了，你身上就那么点钱，全给我了，叔就当积德了，还你点。”

沈南看着这个司机从兜里摸出一大把钞票来，零零散散什么面值都有，下来没戴手套，手在风里冻得哆哆嗦嗦，嘴上说着要还，可抽哪张都不舍得，最后一咬牙抽了张20欧的钞票塞到他手里。

“行，就这吧。”

阿陈拍拍沈南的肩膀，而后冒着雪蹬蹬蹬跑回了车上。

沈南攥着那张纸币，许久没动，直到雪在肩上堆聚出一层白霜，才将钱收回口袋里。

路尽头一整排的路障，附近还有保安。

而一仰头，就能轻易地看到深邃的夜空中，射灯光线交汇，连飘雪都将这场盛宴烘托得更加璀璨夺目。

沈南徘徊许久站到了一家酒吧门口，他绕着附近几条路转了转，这个路口蹲点的粉丝和媒体最少，却是通往主干道最快的一条道，廖西闻应该会从这里经过。

酒吧里人声鼎沸，他看了看门口的价单，确定口袋里的钱还是能消费得起一小杯便宜啤酒的，才推了门进入，可还没到吧台就被应侍生给拦下。

那人狐疑地瞧着沈南，伸出了手。

德语，英语，加上手势，好不容易才搞懂对方的意思。

“你成年了吗？”

沈南点了头，可对方怎么也不相信，非要看证件。他拿不出来，在被彻底赶出去之前，仰头看了看大厅中央的投影屏，上面正在实时转播着电影节内场。

今年因为天气原因，开幕红毯的环节推迟了，可他到的还是太迟，只能赶上一点点红毯的尾巴，一边费口舌与那名应侍声周旋，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期许下一秒的屏幕上，能出现他想见到的人。

如此僵持了两三分钟，应侍生耐心彻底耗尽，拿起对讲机说了什么，很快沈南身后便出现了两名酒吧的保安。个头，体格都无比壮硕，黑沉着脸，在酒吧晦暗的光线下无比凶恶。

沈南心虚地攥起手，手心汗湿一片，下意识后撤几步，随即就被保安扯住了肩膀。

“先生，请你出去。”

他不死心地回头看了一眼，而红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连在场的摄像都关了灯。

也许已经错过了。

沈南重重呼出一口气，任由两名保安一左一右紧抓着他的胳膊，将他半推半拖赶出去，手上的力道远远超过他想象，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肩胛骨都要被那两人给捏碎了。

而就在被拖到酒吧门口之际，他终于在屏幕一角瞥到了廖西闻的身影。

“等……！”

一句整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被驱出了门外。雪天路滑，他重心不稳，接连踉跄好几步，用力抓住路旁的路灯才没摔倒。等站稳后又飞快扑回去拍门。

应侍生西蒙跟到了门口，颇为无奈地望着他，看着他在寒风中哆嗦着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币，贴在透明的玻璃门上，手指着自己的背后，嘴里拼命地说着什么。

他盯着这人头发上的雪花，被低温冻得发红的指尖，明显的、稚嫩的亚洲面孔，生出一种仿佛在虐待未成年人的错觉，迟疑半晌，还是咬牙开了门。

“抱歉——”

那人钻进来，浑身上下被寒意包裹，身上像带着冷风，半生不熟的德语夹杂英语，一把把那张20欧元的纸币塞到他手里，边喘气边说：“我不喝酒，能让我在这里待一会儿吗？”

西蒙目光复杂地看了眼手里的钱，又看看对方，几秒后才收下了钱，点头。

沈南总算松了口气，仰起头，全神贯注地盯向正前方的大屏幕，同时不停搓着刚刚在外几乎冻僵的手，面前萦绕着大片大片白茫茫的热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