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5:莫兰迪灰(1 / 2)
番外5:莫兰迪灰
夏日渐深草木也日渐茂盛,这段时间郕归一把工作都搬到了苏印这里,有什么事情尽量线上解决,时不时回上海解决一些事情,但工作量肉眼可见减少了很多。
晚上,两个人依偎在沙发上,苏印听有声书,郕归一则拿着漫画在翻,都是苏印以前看过的,时不时问她两句,苏印顺带回忆一下剧情偶尔替他剧透一下,有不记得的郕归一就讲给她听。
骨头蹲在地上看两人,跟苏印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
因为这个人今天趴在地上勾引它,抓住就一顿猛搓,骨头一脸生无可恋的喵喵叫,还是没能逃过在她手下变成各种形状的命运。
郕归一现在进苏印的房子已经熟门熟路,苏印不用看就知道家里多了很多东西,以前洗澡直接拿自己的沐浴露,现在还要区分男士女士。
洗完澡,房间里没人,但手机铃声再响。
她接通。
“你好。”
对面一阵沉默,她又问了一声。
“阿陌在吗?”
陌生的女声,苏印愣了一下:“你是?”
“何唯黎。”女声清冷的开口。
苏印想起去年八月份见过的那个姑娘,突然有些心虚,当时她还一副局外人与我无关的态度:“他在外面,我帮你去叫他。”
苏印摸着门就往出走。
“不用,你跟他说一声,昀哥家老二的满月酒记得去。”女人打断她,直接说,“其他没什么了,我挂了。”
苏印还没来得及问去哪里几点,电话就已经没声。
门被推开,郕归一将牛奶递给她:“怎么了?”
苏印把手机递给他:“何唯黎给你打电话,我帮你接了。”
“说什么?”郕归一取出吹风机插上电,“怎么还不吹头发,湿头发睡觉会脑子进水你知道不?”
苏印侧过身一只腿盘在床边仰头:“说卫老板孩子明天满月酒让你记得去。”
“哦。”
他一脸的不在意,苏印回头:“但是她没说几点在哪,你自己去问。”
“好,”郕归一将吹风机打开,对着手试了试温度距离然后热风袭上脑袋,苏印满耳呼呼的风声,也没说话。
很快头发吹了快干,郕归一给她头发抹上精油,一套动作下来顺手的像理发店的理发师。
自从十二月剪了到现在快半年,她头发又长长了很多她自己本身就很喜欢长发,可是天又要热起来热不说,护理起来也麻烦,郕归一说他来打理,苏印则保留了长发,感觉他很喜欢她的头发。
吹完头,她喝了牛奶后就上床躺着,听着浴室的声音,她已经逐渐习惯睡觉睡一半留给他一半,等他上床后再睡觉。睡觉前这段时间她无所事事,手机也不能玩,除了听歌听书没有别的方式缓解情绪。
失明这段时间她已经熟悉了这样的生活方式,他们逐渐养成了默契,但是因为守着她他每次工作都是匆匆赶去又匆匆赶回来。
苏印提议过说跟他一起去上海,郕归一则以她适应了自己的房间,换了陌生的环境不方便为借口堵了回去。
有时候能够在家里完成的事情,他就在她家完成,去公司的次数也不多,他说:“公司那么大,又不是没了我不能转了。”
经他解释才知道,那几个兄弟手里都有他的股份,只是做了配音才和单丛阳一起经营GR,大小也是个老板不去上班自然有人顶上。
两人习惯睡前聊天,郕归一熟练摸上床,她连忙按住:“注意身体,大叔!”
这一声仿佛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郕归一腻了上来,距离不远反近,微哑的声音贴着她的耳际响起:“再叫一声。”
苏印红着脸死活不肯再开。
“叫不叫?”
被他附在敏感的位置,她咬住下唇,最后扛不住折磨,叫了许多声才让他放过自己。
智能音箱播放着歌,听起来挺耳熟,苏印想起来,当时在成都的酒馆曾听到这个歌手的歌,最近民谣好像很火,经常能够随机播放到。
想起成都,然后就不由自主想到那一场放肆的旅行,至少她趁着能看见的时候去看了祖国的大好山河,见过了不同的风俗人情,还有自然景观。
好想再亲眼看这个世界。
人长着这么些器官,有人多有人少,能够长成一个正常健全的人是很小的几率,她擡了擡手,还是黑的。
吃了三个月的药,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怎么了?”郕归一揉了揉她的头发,在她发顶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我会不会永远都不会好了?”苏印轻声说。
“不会的,医生不是说了只要坚持吃药就会好,你心情放松,你的心情也会影响。”郕归一捏捏她的脸,轻声哄着。
“嗯。”苏印不咸不淡的应了声。
手机发出叮的一声,郕归一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顺势抽出苏印枕着的手臂。
听着他敲键盘的声响,苏印从他怀里退出来,挨着自己的那边睡下,还特意把背对着他。
郕归一发现她的动作,立刻贴了上来,亲吻着她的耳廓:“满月酒跟我一起去?”
苏印将脸塞进被子里躲过他的亲密:“不去,你自己去。”
“为什么?”男人声线缱绻,带了十足的诱惑再次贴了上来,“陪我去。”
“我不去,喜气洋洋的,我这个样子,什么也看不见,完全没有必要。”苏印想作势闭上眼准备睡,“我还是喜欢呆在家里。”
郕归一翻过身看她的脸,纤长浓密的睫毛粘在一起,清亮的水迹自眼角落下,被角还残留着一小片水渍,她一向冷静清醒很少有这样直接的情绪,被他盯着,苏印睁开眼,明亮乌黑的眼眸红红的,表情委屈极了。
郕归一没忍住直接亲了下去。
苏印没明白自己突如其来的情绪怎么回事,说完就觉得自己的这一通奇怪的表达太孩子气,但是还是心里难过,在他的亲问下哭的更厉害,一边哭着还觉得自己丢人。
生病后她的情绪变得更加敏感,怕他担心平日里都是活泼开朗的模样,两人呆在一起这么久,他多少能感受到她的压抑,只是她不说,时间越久这样越不利于她的恢复,他便抽出更多时间陪着她,生怕她在哪一瞬变得脆弱无助。
“你刚才吃醋了。”他突然开口。
苏印被他搅的现在意乱情迷哪里还记得刚刚的脾气,他微凉的指尖划过她光滑的肌肤,她意识回笼,喘息道:“没、没有。”
炙热的吻落在颈侧:“真的没有?”
“我怎么感觉我亲你都一股醋味。”
苏印弓起腰,不肯承认:“你胡说。”
她看不见他此刻眼睛里盛着的浓烈笑意。
“陪我一起去?”
“不要……”吻落在唇角,拒绝的话变得残破不全。
“你记得我请你吃冰激凌那次吗?”
伴随着温和言语,细密的吻落在她脸颊上。
“往年我都要出去一个月,随便去哪儿拍拍照片,就当替阿维看看这个世界。”
苏印用残缺的意识想到,那按照时间来算,现在正好差不多一年,他今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陪着她,也没有说有要出门的计划。
“陪我去?”
可恶,竟然拿这个谈条件。
“好。”
苏印回身抱着他,用手描摹着他的轮廓,她的面容早在她一遍遍勾画时刻在心里,就是想象不出,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长久的怀念那一个人,背负着对故人思念的他,是什么表情。
可他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指尖触及他滚烫的肌肤,微微蜷缩指尖,她感觉到他的长腿分开她的,她已经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身体也热了起来,迎合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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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满月酒之前,两人先去了一次吴爷爷的古董店,选了一对样式简单的小银镯。
吴爷爷把柜子里的小银锁,玉葫芦,玉如意,生肖吊坠什么都给她拿了出来。
苏印一一摸过去,最后选了一对小银镯子,样式简单也没棱角:“就这个吧。”
“好,”老人冲着屋里喊道,“笑笑!”
不一会儿一阵踢踏声出来:“爷爷。”
“你去给你姐包一下,用红布。”
小姑娘接过木盒:“好。”
两个人在等待的时候,在旁边的吴爷爷抽着烟一瞬不瞬的盯着郕归一看,郕归一回望老人,老人又垂着头抽烟,发现没又烟,在桌角磕了磕,又往里填了新的烟丝。
两个人拿着首饰盒准备走的时候,老爷子突然出声:“你是不是几年前在我这里买了一面玉屏风?当时我还给你了一个玉坠。”
郕归一意外老人的记忆,点头:“是的。”
“我就说刚刚怎么看怎么眼熟。”老人得知没认错人后看了一眼苏印,喃喃一句,“也算是有缘了。”
苏印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一折,碍于时间紧迫也没多问。
两人驱车前往卫加昀的住处时,苏印猛然想起一件事,上次她拿茶壶的时候问过老爷子,当时老人家一问三不知,她只好作罢。
“那年你家出事不久,当时心想帮你积点福,见人就送点小礼物,希望能帮人逢凶化吉,遇难成祥,顺带将你的心事带到各处化解了。”
老人家当初说的这番话如今想起来,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这世上种因果的事情,有时候还挺巧妙。
老爷子心善把她的运加在了他的身上,他却因此得以生还,算得上一段神奇的缘。
到的时候,郕归一的那些朋友都在,看到苏印拿着手杖进来,沉默了一瞬,然后继续说话,没人说她。
满月酒就请了一些亲戚朋友,大人们看了小朋友送了礼物之后就坐在客厅聊天,卫加昀忙着跟大家聊天,等会儿他们一起去酒店。
苏印虽然看不见但是不喜欢人多的习惯还在,加上行动不便就跟着卫加昀的老婆孩子呆在屋里,外面热闹非凡,屋里怕打扰小朋友睡觉,这边安安静静。
她送小镯子的时候,郕归一拉着她的手轻轻摸过小朋友。
因为看不见,她怕戳到孩子,只是随便摸摸就缩了回去,但指尖柔软的触感还在,国家去年开放二胎,卫加昀直接响应国家号召。
小小的生命被妈妈十月怀胎生下来,然后一点点长大,这是一个神奇的生命过程,她小时候对她的出生好奇,妈妈拉着她给她看育儿书讲自己是怎么将她生出来,那时候她摸了摸妈妈的肚子上的疤痕抱着她说了一句辛苦了。
妈妈后来说了什么她已经不记得,只记得那个午后,阳光穿过枝叶的罅隙透过老式窗柩洒在屋里,落下一地斑驳,昏黄的光线下她温和的笑,那是一个叫做幸福的东西。
那个场景突然在脑海里格外清晰,她突然迫切的想画画,可眼前依旧一片漆黑,心底涌起一股沮丧。
做不了喜欢的事情,做再多别的事情都不能填补她的渴望。
“你和阿阳是怎么认识的?”女人说起话来很温柔。
苏印寻着声音,讲身子转向她,小宝宝在睡觉,她也压低了声音:“我俩在影院撞到摔坏了我的手机,然后他非要赔给我。”
想起两人认识的场景,把当时的情况大概给她重现了一遍。
“噗——”
女人笑出声,银铃一般的笑声,听起来很舒服,听郕归一说她是北京人,因为卫加昀放弃了北京的条件跟着来了苏州,她不是那种冲动勇敢的人,所以她对这种勇敢追爱的姑娘一直保持崇高的敬意。
“阿陌竟然还有这样一面。”
苏印知道她笑什么,当时她都已经说了不用还了,他却一顿自我介绍然后又是给名片给手机的,要不是摔得是她的手机,她还以为被碰瓷硬赖上了。
“他跟大卫他们一起玩,我见过几次,每个人都很好说话,他一直不茍言笑,还以为他是那种很严肃的人。”
苏印想想起他们在日本那次见面,一身板正的西装,提着小皮箱,认真跟她纠结车的归属问题,她那时候也觉得这个人刻板老套,严肃,危险,她还有些怵他的气场。
现在觉得只有最后一个标签是对的。
经她说,苏印才知道以前他们是一个摄影团队,后来卫加昀结了婚,单丛阳在上海创业,他们的摄影班子就散了差不多,后来都是覃川兄弟和郕归一三个人全世界到处飞。
“我还挺喜欢你的。”女人突然开口。
苏印被突如其来的表白弄的猝不及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