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旧缘(1 / 2)
第十二章 旧缘
原来他以为东方既白那一笑是在嘲讽自己胆小......
况尹知道人们经常腹诽自己胆子还没有一粒豆子大,所以久而久之,就难免变得敏感,方才他听到东方既白说“躲灾”二字,又见她嘴角爬上一抹清冷笑意,便揣测她是在笑话自己胆小,故而脸色阴沉下来。
东方既白也猜到他在想什么,忙柔声安慰,“人人生而不同,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取长补短就好了。”
况尹显然没有被这话安慰到,瓮声道,“我似乎并没有什么长处......”说完,又自嘲般笑笑,低声道,“不过我这‘短处’倒也不是天生的,罢了罢了,不谈它了。”
东方既白被这话搞得满头雾水,况尹却已扯了桌边一张凳子坐了,还帮她也拉了一张出来,这才好整以暇坐好,拿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瞅她,“道长方才讲,那陶俑是你留下的?”
听他提到正事,东方既白来了精神,当下便把事情的原委讲明,最后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柳雀身上附着的祟物我目前虽识不破它的真容,但它已杀了两人,再留下去,恐怕还有更多人要命丧他手,主君千万不要被它蛊骗。”
况尹的脸很白,嘴唇也白,显然被东方既白的话吓得不轻,但他不愿表露,呷了口茶压惊,皱眉道,“我如何信你,我曾见你和那个......”他顿一下,“和那个鬼脸的白衣公子一起......”
果然是那老鬼坏事。
东方既白心里暗骂一声,笑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这辈子说过的最恶心的话,“他......只是看起来可怕,其实是菩萨低眉,慈悲六道,你见了便知......”
话说出来她觉得况尹八成不会信,于是强笑着加了一句,“不信你同我一同去碧山见他,还可以顺道去看看张天师,听他亲口告诉你,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到碧山二字,况尹的眼睛忽然亮了,闪动起来像两颗星,“碧山?那鬼脸公子难道是碧山山君?”
东方既白一时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只轻点一下头,下一刻,胳膊却被况尹拽住,被他拖着朝门外走去,“那日我便觉得他衣着身段面熟,只是被那张脸所慑,所以没认出来,原来,他真的是碧山山君。”
况尹看起来激动万分,没留意到自己那件不听话的直裰又滑了下来,所以当他用力推开门,外面的喧嚣因这天字上房的开门声而突然消停,众人回头朝这边看时,便见到一幕后来几日在章台城的街头巷尾被聊烂了的情景:衣不蔽体的况家主君牵着一个美艳道姑从十六楼的上房里出来,两人身后,是一张凌乱的充满罪恶的大床。
***
沿着铺满白絮的山径朝上走时,东方既白还在琢磨况尹的转变是怎么回事,不过碍于她与他只是几面之缘,所以不好意思开口问。
今日阳光很盛,风却不燥,况尹爬了一小段山路,已经热出一身的汗来,于是在一株柳树下的石头上坐了,接过后面小厮递过来的两块手巾,一块自己擦了汗,另一块递给坐在旁边的东方既白。
他本来是要乘轿辇上山的,后来听东方讲他们碧山的人从来都是用走的,就连山君也不例外,所以便不好意思坐轿子,只带了四个小厮上山。
东方既白早已习惯了山路,没出什么汗,便只用手巾轻轻地沾了沾额头。况尹却热得厉害,擦了汗还不够,心急火燎地回头看了身后一眼,为首的那个小厮便像变戏法似的捧了件崭新的衫子过来。
“这件实在是不透气,”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睫笑,指了指旁边枝叶茂密的柳林,“我去换一件过来。”
说完便和小厮两个走进柳林,东方既白将头转到一边,片刻后,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还以为况尹回来了,就转过身去。哪知是来送水另一个小厮,撞入她眼帘的却是况尹的不着寸缕的后背,肩阔且平,背薄腰细,被青嫩柳条遮了一半,愈发透出一股子刚脱离年少青葱的野蛮生长的气息。
前后都看过了,东方既白得出一个结论:况尹的身材很好。长相,在章台城的一众公子哥中,也称得上一句拔尖,可是,他为何到了这个年纪都未娶妻,甚至连通房妾室都没有?而他借宿十六楼,似乎也真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难道,这男人真有什么隐疾?
就如他自己所说的,他况尹有一个不可言说的......“短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