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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这日军营练兵, 魏长序很快发现魏长稷的不对。
连着两个时辰缠斗,中间停都不带停一下,十几个小将围攻他, 硬是没有占到顶点便宜。
冯敬怀和王贽,不过调侃他两句。
“魏二你今日哪儿来的脾气?”
“莫不是和弟妹吵架了?”
他们这话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
若是别人惹的他,魏长稷早把人收拾干净。唯独自己家的那位,就算气死也得忍着让着。
魏长稷冷笑, “敢管我的闲事,你们找打。”
说着很快又颤抖上去。
“他与你们夫人吵架了?”
叫来喂马的青锋,魏长序问。
青锋一脸茫然,“回大爷啊!小的也不知道……”
自二夫人嫁过来, 他都多久没进内院了?今日听闻二爷情绪不对, 本有心趁机和立春打听打听。
谁知脚都没伸出去,就被二爷截住。
瞧见他什么废话都没说,直接就是三个字——
“去军营。”
知道青锋不知情, 魏长序也没为难, 只把这事放在心里,想着回家让黎初试探一二。毕竟吵归吵闹归闹,魏长稷是他唯一在意的兄弟。
如是冯敬怀和王贽, 在魏长稷那边度过痛苦的一日。
等得下值, 魏长序终于过来,想把人带回去的时候,却突然被告知:“魏长稷?魏长稷那不要命的早走了。”
说着王贽瘫倒在地, 就是不明白。
同样是人,操练了一日, 他们呼吸歇带喘,半步都不乐意走。魏长稷却转身跨上烈马, 僵持一拉即刻冲了出去。
他都不累的吗?
简直魔鬼。
被王贽口称不要命的魏长稷,此时正坐在离魏国公府最近的一座酒楼中,自斟自酌。
直到包厢的门被从外打开,青锋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睛禀报:“二爷,三爷请来了。”
这话说毕,侧身让开。
后面露出一个身着蓝色厚衫的人,正是魏长陵。
虽是同父兄弟,他们却并不亲近。十岁之前,府里根本就不知道魏长稷存在,十岁之后,乍然多出这么个兄弟,别说魏长陵,就连魏长序有段时间都接受不了。
半大不大的男孩,胆大又顽劣。
他们一旦形成了自己的圈子,总是排外的。
观察几日看魏长序对他不维护,魏长陵和魏长锋没少一起挤兑魏长稷,调侃他学的四不像的礼仪规矩。
彼时他以为魏长稷会哭,那也是他一直期待的事。
但事实是——
魏长稷没哭,冷看他一眼,往后倒没刻意再学规矩,故此他的仪态作为,一直是魏长陵所看不上的。
谁又能想到,他看不上十几年的人……
往后余生,尽要仰他鼻息。
想着自觉低了头,掩去面上的不甘和复杂,魏长陵走了进去,“二哥。”魏长陵陪了笑,“不知今日寻我,是为何事?”
魏长稷递给青锋一个眼色。
青锋收到转身,很快又领着两个人回来。
领来的那两人,俨然就是昨夜在路上,故意把某些话说给魏长稷听的老嬷嬷,以及彩云。
身为婢子,命不由己。
往常对着几位若是生气的夫人,都会感觉惶恐不安。
更不要说,如今对着的是府里两位爷,被他们发现陷害了主子,跟天塌了也无异。
魏长陵虽学识比不得魏长陵,武功比不得魏长稷,却是个心细聪明的,朝彩云两人扫了一眼,心里就有了猜测。
怕是和女眷有关……
果真魏长稷放了杯子道:“昨日回府,偶遇这两人说闲话,十分不凑巧,说的是竟是我夫人的话。”
早在敬茶的那日,魏长陵就看出温恋舒在魏长稷心中地位。
如今听闻事情涉及温恋舒,心里便是狠狠一坠。
“我院里的人,说起我夫人坏话,三弟觉的,这事可正常?”魏长稷笑着问。
虽然瘆人,魏长陵也只能陪笑,附和:“不正常。”
魏长稷颔首,“是啊,不正常,故此我让人搜查了她们住处,竟各自发现了一只梅花耳坠。”
魏长陵眼睛一瞪,有些惊骇。
盖因魏国公府女眷,唯他的妻子徐氏,自负诗书,喜好清高,不爱珠宝,唯独热衷四君子之首梅花,作为穿着打扮点缀。
梅花耳坠,梅花耳坠。
若是找出来一只,那有可能是徐氏丢失。
可若找出来两只,说不上刻意赠予,魏长陵都不信。
作为三夫人,为何买通嫂子院里的丫鬟?想及今晨有人说魏长稷和温恋舒脸色各有不好,像是闹过别扭,魏长陵还有什么不明白!?
自己的妻子,自己了解。
表面看着不声不响,实则最是爱攀比妒恨。
曾经她这样离间过感情好的大哥大嫂,如今终于又把手伸到了魏长稷这边?她竟真敢!
魏长陵脸色一变。
“如今人都在这儿,你若不信,尽可审问。”
“不必问。”魏长陵毫不犹豫道:“徐氏做错的事,我会予二哥一个交代。”
*
事情做出去后,徐氏其实也七上八下。
听闻温恋舒夫妻吵架,她幸灾乐祸,但听闻魏长稷邀魏长陵喝酒,她又心里害怕。
魏长稷和魏长陵关系不近,没事寻魏长陵喝酒?这话她却是不信的。那兄弟见面会说什么?徐氏其实也隐隐知道,又不愿意相信。
万一……
她是说万一……
事情败露了,魏长稷会怎样?
他一个男人,难道还会与女子计较?
再者说,就算查出那嬷嬷和彩云,她从头到尾又没参与,怎能知道与她有关?
想通这些,徐氏瞬间不慌了,心里甚至想到了好几种,跟丈夫辩解的说法。
可这些说法,在魏长陵回来,眼眸黑沉,无情审视着她,虽是问句,但俨然已经确认无疑的一句:“你有过一对兰花耳坠?”
徐氏不解道:“是。”
“二嫂病时,你去过同心苑?”
“……是。”徐氏做好了他会质问的打算,谁知魏长陵语句跳脱,弄的她整个人又警惕又懵。
前言不搭后语的答了十几个是。
魏长陵忽然道:“彩云是谁?”
徐氏几乎没思考,“给温恋舒洗衣裳的。”
口称温恋舒,对兄嫂没一点尊敬,知道彩云是洗衣裳的,更无意透出她见过彩云的事实。
反应过来,徐氏擡头。
看到魏长陵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平静的眼神,三四年如一日。好似就算她做出了这么出格的事情,身为丈夫他都不会崩溃。
不在乎,也就无所谓情绪失控。
徐氏抿唇,心下悲凉,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她看不得别人好。
“所以你真买通了彩云?”
伤到极致,徐氏恢复理智,矢口否认。
魏长陵:“那她们怎说兰花耳坠是你的?”
“她们胡说,我更爱梅花,我用的分明是……”
说到这里,徐氏一愣。
魏长陵笑,“分明是什么?”
到了此时,徐氏焉能不知,方才魏长陵是炸她的,再次苍白下脸。他不仅不爱她,甚至时时算计着她。
魏长陵坐下去。
夫妻谁都没有说话。
院里的丫鬟来了又去,悄无声息。
直到快是儿子回来的时候,魏长陵才结束了自己对她单方面的冷待。
“婚前我便告诉过你,我性情淡漠,非热烈之人,你若追求夫妻恩爱,那就没有成婚的打算。”
徐氏嘴巴一动,泪便流了出来。
可能人就是贪心的。
在没有地位的时候,想要嫁入名门。
然而得到了尊容,又羡慕别人夫妻恩爱……魏长陵为什么不爱她?
她试着改变过魏长陵,无法,后慢慢就放弃了他,改为从旁人下手。只要没人在她眼前亲密,也就没有夫妻比他们恩爱。
然而谎言终归是谎言。
魏长陵道:“你既选择了嫁,就要承担早已告知你的后果,又要嫁,又不想承担后果,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徐氏不说话。
院里远远走来儿子的身影。
魏长陵最后道:“府里大哥做主,就算没有大哥,魏长稷也是母亲过继的次子,同样有继承之前。前面两座手掌兵权的大山,此生魏国公府与我们没有关系,你若识相点,往后就好好待她们。”
她们……
不仅是温恋舒,更有黎初。
徐氏闭目,认命般的,“知道了。”
“那有空去给二嫂道个歉。”这是魏长稷想要的交代。
徐氏又一下睁开眼,看到他的不容质疑,忍不住心里嗤笑一下。
魏长稷不习诗书,却知道吵架也要为妻子出气。然而魏长陵白读百卷书,却要她去俯小做低。
可见人心与书多少无关,有的人就是劣根。
心里虽有不满,第二日徐氏还是来了同心苑。
才开始温恋舒好好的招待着她,可待知晓徐氏来的目的,也便变得没有那么热络。
因着昨晚哭了半夜,今晨醒来的有些迟,隐蔽很好的事情为何在魏长稷面前忽然败露,她尚没来得及调查,徐氏就招了。